六皇子急于找到陆淙,太子一方人马更是比谁都想要找到他,除之而后快。
不过陆淙仿佛突然从世间消失了般,几方人马皆查不到他半丝踪迹。
***
早朝之上。
永兴帝如往常一般端坐皇位,脸上透着一抹不寻常的潮红,兴奋异常,却绝不似红光满面那种精气神,整个瞧着说不出的诡异。
底下众臣早已见怪不怪,不过总觉得近来似乎瞧着越加不对劲,只是谁都没有说。
“钱爱卿,据说你已想到治水之法,今日就当着朕和众爱卿的面说来听听。”永兴帝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可是又莫名激昂兴奋,着实太过违和。
工部尚书钱清闻言,执笏板上前行礼,恭敬道:“臣惶恐,黄河水患自我朝开年一直是最困扰的难题,臣身为工部尚书,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乃臣义不容辞之本分,臣每日苦心研究黄河一带地形地貌,一日不敢松懈,好在近来终于让臣找到了一种治理之法。”钱清照例冠冕堂皇的说了一通废话,然后示意一旁的太监,将那副绘制详细的黄河地形图展开。
大部分大臣还是第一次见,看着如此精细栩栩如生的黄河地形图,不免惊呼感慨,对钱清倒是有些另眼相待起来。
钱清感受着那些或赞许、或艳羡、或嫉妒的眸光,心里忍不住洋洋自得,面上却故作正色,开始侃侃而谈:“据臣多年观察,洪水来袭,受灾最厉
害的便是这些地势低洼地带。”他手指地形图的几处地点,“而恰恰就是这些地方,百姓人口众多,良田分布众广,一旦洪水肆虐,损失就会极为惨重。所以臣以为,若是我们想办法将此中游一带提早填石堵住,上游之水便被截流在此,下游就不会遭遇水患。”
“那敢问钱尚书,中游一带百姓又该当如何?”礼部尚书欧阳屹执笏板上前,先向皇上行礼,然后开口质问道。
钱清似乎早料到有人会质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欧阳大人顾虑的极是,老臣之前也有相同的顾虑,不过老臣以为,既然无法周全,便只能弃车保帅,不能因小失大。”
“中游几万百姓在钱大人眼里可真是不过蝼蚁。”欧阳屹哼道。
“几万百姓与几十万百姓相比,欧阳大人不知孰轻孰重?”
“几十万人是命,几万人的命就不是命?”
“那欧阳大人可是有更好的治水之法?”
“微臣不才,不敢逾距揽了工部的活计。”
眼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永兴帝轻咳了一声,适时让两人禁了音,龙眼一扫众臣,开口道:“其他爱卿可有何看法?”
户部尚书郑嵩执笏板上前:“臣以为钱尚书此举甚为冒险,且不说中游几万百姓性命堪忧,若届时围堵失败,下游百姓依旧难逃洪涝之灾。”
刑部尚书邹毅随即跟着执笏板上前:“臣附议。”
永兴帝敛眸沉吟,抬眸看向三公之
一,也是如今仅剩的一位——荣太傅问道:“不知太傅有何见解?”
荣太傅闻言,只能上前,行礼后恭敬回:“老臣以为,此治水之法还有待商酌。”
钱清闻言,立刻有些急了,此法在他看来已经是这些年所能想到的最好治水之法,他当时一听就觉得可行,没想到这帮老匹夫为了不叫他立下这旷世之功、流芳百世,一个个唱衰阻拦,简直可恶至极。
“皇上,老臣以尚书之位担保,此法利国利民,还请皇上准许老臣实行。”钱清跪身,神色诚恳,“黄河汛期临近,耽误不起啊。”
郑嵩和皱毅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倒没想到钱清这老狐狸居然敢以乌纱帽作保,看来这法子他应是有了十成把握。
如此......
届时真的成了,这功可不容小觑啊......
两人不约而同看了眼恭立一侧的太子。
太子萧俊眉目凝肃,神色透着一丝危险。
六皇子萧纪突然上前,跪在钱清身侧:“父皇,儿臣以为,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试。”他道,“而且中游几万百姓,何以就一定会没命?我们在堵石截流的时候,便可以开始着手疏散俯近百姓.....”
郑嵩插嘴道:“六皇子许是从未亲身经历,疏散百姓可不是嘴上轻飘飘一句说的那般轻巧,很多人故土难离,任凭你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开,而且一旦让他们知晓
在中游堵流,会导致他们流离失所,极有可能激起民愤,后果不堪设想。”
萧纪眸底闪过一抹阴郁:“所以,郑尚书的意思,朝廷什么都不做,即便今年黄河流域极有可能会遭受百年难遇之大降水,洪水肆虐,朝廷袖手旁观,看着几十万百姓受灾,四横遍野,流离失所?”
郑嵩语塞:“这......”
永兴帝颇为动容,看着萧纪颔首,语气和悦:“纪儿爱民如子,朕甚感欣慰。”
萧纪唇角几不可闻的勾了勾。
萧俊的脸色则越加的阴沉。
永兴帝又看着钱清道:“钱爱卿,那治水之事就交由你和纪儿去办,务必办妥当了。”
钱清脸上一喜,忙磕头应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