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眼眶也不自觉红了起来,喉尖涌起涩意。
上官时祺皱着眉道:“好了,别胡闹了,我再想想办法。”他看向姜氏,“你带锦儿回内院。”
姜氏“哎”了一声:“锦儿,听你父亲的话,我们先回屋去。”
上官锦玉咬着唇,不想父母为难,不太情愿的点了下头,随着姜氏离开。
......
上官瑜一回府就直奔正院。
彼时,上官时庸正独自一人待在小书房。
他之前就想过,二弟吏部尚书一职肯定保不住,自己一旦辞官,上官家一众小辈中还未有能扛起大任之人,那些曾经的政敌一定会借由此机会报复上官家,届时凡上官家族辈都将或多或少受些牵连和委屈......
这也便是为何当初商令覡提出让他致士建议时,他犹豫未决,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
但想起皇上微服私访那日的态度和话语里的试探,他脑海中竟开始不断浮现瑜儿曾经同他说过的那则类似预言的话......
说实话,一开始他只觉是无稽之谈,如今想来,皇上竟因为忌惮他,早已动了杀心。
相比上官家百来口人的性命,之后受些屈辱排挤似乎也就不值一提了。
只是没想到,那些人会这般狠厉得想要赶尽杀绝!
他们知道贤儿是上官家一众小辈里最有能力、最有出息的人,只要将他废了,上官家只怕再无出头翻身之日……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父亲!”
一声清脆的唤声伴着敲门声突然想起。
上官时庸回神,抬眸道了句:“进来。”
上官瑜推门,进去后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上官时庸神色略显疲态:“坐吧。”
上官瑜心底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依言坐下后,忍不住道:“是不是京兆府尹那边不肯放人?”
上官时庸知道女儿性子,并未打算隐瞒,简单几句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下。
“混账!”上官瑜怒道,“简直欺人太甚。”
她深吸口气,“那大哥哥此刻还在牢房里关着吗?”
上官时庸想提醒下女孩子要注意仪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微微点了下头。
稍早他已听周氏说了,蔺家不愿承认想与他们家结亲之事......他心中多少猜到一些,蔺太师一贯是最会揣摩圣意之人,其孙如今官途顺遂,他又怎么会愿意让上官家之女拖累自家孙儿前程,尤其两家还未正式定亲,隐而不提,也算是人之常情。
但理解归理解,却还是心疼女儿。
上官瑜已继续问道:“那沈枫又是什么理由放的?”
上官时庸道:“受害者;而且据说伤得严重,沈家闹着要找御医救治。”
“大哥哥呢?有没有受伤?”
“受了些轻伤,我已托人送了些伤药进去给他。”
上官瑜闻言,绣眉微微皱了起来:“沈枫是带刀侍卫,即便大哥哥平日里也习一些武功,应该不至于碾压性得单方面揍他,这其中肯定有猫腻。沈枫是故意的?”
上官时庸道:“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使然,都已不是最重要,关键有众多目击证人都看到是贤儿先动手打的人。”
“那又如何?他们沈家欺人太甚,无端退婚,又有什么脸面喊冤,沈枫被打不是咎由自取?”上官瑜道,“京兆府尹明摆着是欺负上官家如今不得势!”
上官时庸神色寡淡,算是默认了上官瑜之言。
“父亲,若真闹到永兴帝那儿,大哥哥会如何?最糟糕的结果会是什么?”
上官时庸叹了口气,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道:“我已递了牌子,明日应该会有消息,等皇上召见,我会想办法保下贤儿。”
“您要进宫?”上官瑜神色瞬变,整个人一下紧张起来,“永兴帝和大臣如今都以为您身染重疾、卧病在床,要是明日进宫被发现......”
上官时庸抬手阻止了她往下说:“我自有办法,不必担心。”
上官瑜闻言提着的心却并未彻底放下,嘴唇翕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
从小书房出来,外面已经乌云密布,风吹得树枝乱颤,随时都将落下大雨。
这鬼天气倒是极符合自己此刻的心境。
走在抄手游廊,她极力隐忍着那阵阵泛起的恶意。
父亲选择退,上官家选择退,那些人却依旧要步步紧逼,赶尽杀绝!
如今的上官家,好似没了主的堤坝,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今日是大哥哥,明日呢?又将是谁?
她虽然改变了上官家不再如上一世般被抄家灭族的结局;但眼下的上官家何尝不是千疮百孔,随时受人摆布?难道要一直活在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恐惧憋屈里?
想到父亲或许也会在将来的哪一天被那帮势利小人糟践轻慢,她心脏难受得像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下,闷疼得难以呼吸。
“啪嗒!”
一滴雨水落下。
“啪嗒、啪嗒.......”
雨滴越来越密,顷刻间就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