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想过在这偏远的乡镇,这个画中人居然会主动跑来他们客栈。
虽不似画像中穿戴精致,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还做男子装扮,但她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画中人。
尤其当她拿出只属于门主的螭吻令,她便更加确信。
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只觉气血翻涌,脑子一热,就想将她赶走,希望门主永远也不要找到她……
上官瑜缓缓直起身,看着丹姐英气的眉眼,轻语道:“丹姐,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吃醋使性子更没有错,因为只有真正喜欢,心底才会涌现这些酸酸涩涩的滋味。但要分清轻重,要懂得审时度势,切勿感情用事,蒙蔽了自己最基本的判断,最后伤人伤己。”
丹姐怔怔盯着那双彷如星辰般的黑眸,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大颗大颗掉落下来……
上官瑜微微叹息了声,知道她心里软了下来:“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丹姐,希望你早日得偿所愿。”
丹姐愣住,半响,终是扯了扯唇,朝上官瑜露出了一抹极轻的微笑。
上官瑜微笑回应,随后往后退了一步,黑眸瞥了眼旁侧的施掌柜,才开口道:“这样吧,念在丹姐初犯,也并未造成实质性损失和伤害,就——罚抄九门门规一百遍,由施掌柜从旁监管。”
施掌柜闻言一阵错愕,不明白刚刚还说要赶丹姐出九门的上官瑜,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根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但他可不想与这突然的好运过不去,连忙道:“属下领命。丹姐,还不快谢谢小姐。”
丹姐用手袖抹了一把脸:“好,我会认真抄完,你随时可以来检查。”
施掌柜见女儿突然开窍,没再一个劲犯倔,长长松了口气。
“先生,我处置好了。”上官瑜回身,边走向茶几,边笑着道。
商令觋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搁下,才抬眸剐了她一眼,没有理她。而是看向施掌柜父女道:“你们先回去。”
施掌柜连忙拱手应道:“是,属下告退。”然后半点不敢迟疑,拽着丹姐就往外走。
丹姐稍稍挣扎了下,感觉到父亲的强势,便弱了下来,只能转头,深深望了商令觋一眼……
商令觋眼未抬,端了茶杯,替上官瑜和楚阿五分别斟了一杯茶,抬手示意他们就坐,根本没在意那双望向自己深情款款的眼睛。
上官瑜在他对面就坐。
楚阿五随后坐在了另一边。
商令觋睨了她眼,道:“妇人之仁。”
上官瑜端起他刚斟的茶,朝他举了举茶杯,皮笑肉不笑道:“愧不敢当。”
商令觋端茶的动作一顿,唇角不自觉勾了勾:“在外几日,脸皮修得可是越发厚了。”
上官瑜笑哼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先生过奖。”
楚阿五看着他们一来一回打着嘴仗,默默端起茶杯,剑眉不由自主紧皱了起来。
上官瑜喝了口茶,似想到什么,唇角勾起抹促狭的笑,轻了轻嗓子:“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与子同舟……有道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啊?”
商令觋桃花眼半眯,凉凉看向她,默了一瞬,突然缓缓勾起一抹邪笑:“怎么?与我诉衷情?”
楚阿五喝茶的动作顿住,震惊的看向上官瑜。
上官瑜眼睛笑得弯弯,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哪有半点被戳穿后小女儿家羞涩姿态,就见她无视商令觋略带轻佻的调戏之言,一脸好奇问道:“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晓那姑娘的心思?”
商令觋眉色一挑:“你猜。”
上官瑜叹道:“世人皆道红颜祸水,如今看着先生,倒也不遑多让。”
商令觋桃花眼一勾,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承让,承让。”
这是比谁脸皮厚?
上官瑜噗嗤一笑,半响,敛了笑意,才道:“刚刚为何要让我做那恶人?”
商令觋支着颚,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又道了句:“你猜。”
上官瑜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扬着笑,端起茶壶,替他续上茶:“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又顺道替楚阿五和自己续了茶,将茶壶放回原处,才笑盈盈抬眸再次看向他,一副很是虚心求教模样。
商令觋桃花眼低垂,看了眼跟前的茶杯,笑道:“这样就想贿赂我了?”
上官瑜笑道:“这怎么能叫贿赂呢,这是尊师重道。”
“好了,别贫了,时候不早了,去唤你母亲和楚大娘起身,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上官瑜见他岔开话题,一副不愿再说的架势,倒也识趣的没再追问,问了句:“我们一道走?”
因为前面商量过,由商令觋亲自送楚阿五去广州那边做安排,她和母亲几人则启程去钱塘。
商令觋道:“不差那几日,绕道送你们一程,无妨。”
他是怕路上再出什么意外吧?
上官瑜唇角扬了扬,受了这好意,点头道:“好。”
然后起身准备去客房找母亲她们。
“先去客房第一间,给你们备了衣裳。”商令觋喝了口茶,状似随意开口道。
上官瑜微讶,倒是细心,随即莞尔一笑:“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