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且苍老的声音,傅斯欲心里咯噔一声。
一回头,果然见到了茶桌旁细细品酒的年迈老人,除了他,没有人敢这么称呼自己。
“孔老。”
“好久不见。”
一个身穿太极服的老人慈祥的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比起傅斯欲的拘谨,洛宵宵显然放松多了,她不客气的坐到了老人的身边,端起茶杯便开始假模假样的品起茶来。
老人举起茶杯,缓缓解释道:“今天是老头子我的寿辰,宵宵是我的得意门生,也是跟我关系最好的爱徒,知道我无儿无女,便孝顺的特意陪老头子我出来喝茶。”
洛宵宵郑重地点了点头,重重道:“对啊,这不,来喝茶了吗?”
傅斯欲敢怒不敢言的面色精彩极了。
他承认,跟过来是有‘捉奸’的成分在的,他想看看洛宵宵这些狐朋狗友平日里都教唆她什么,一帮不务正业年纪不大的二世子能玩出什么花来?
但开盲盒,开出这样的惊喜,的确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这酒蒙子,真有这么老实的时候?
再者。
谁没事儿闲的来夜店品茶?
孔老笑呵呵道:“没想到今天赶巧还碰上了小傅总啊,你们两个的事情老头子我听说了,一切都好吧?”
宵宵跟他关系近,孩子也老实,心里藏不住事儿,受点什么委屈都恨不得宣告全世界,虽然刚听到结婚这件事情他也很震惊,可一想到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坦然接受了。
老爷子语速极慢,听他说话,仿佛时间的流速也一起跟着慢了下来。
三言两语间,傅斯欲听出了孔老爷子明显的维护之意,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洛宵宵却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抠门黑心的坏家伙,她贴心的给人斟了杯茶水,笑容甜美道:“来,傅总,您喝茶。”
“这可是上好的绿茶,喝了既能败火还能消除忧虑,再适合不过你了呢。”
傅斯欲僵硬的品了一口热茶,醉翁之意不在酒,洛宵宵明摆着在点他心思重,想的太多。
“别客气,再来一杯嘛。”
“再来点再来点,这可是我师父珍藏的好茶,喝道就是赚到。”
被迫灌了七分水饱的傅斯欲敢怒不敢言的捏紧茶杯,撑起一抹牵强的笑:
“......”
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父亲的挚交,和那些两面三刀的亲戚不同,孔老爷子为了傅家的企业付出过很大的努力,是一位极其值得尊重的老艺术家。
他就算想收拾洛宵宵也要等到老爷子看不到的时候。
“呀!我的手腕怎么青了!”
撂下水杯时,洛宵宵睨了一眼吃瘪的傅斯欲,紧接着矫揉造作的抬起自己触目惊心的手腕。
她颤抖的握住它,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一样痛苦。
“师父...我的手...”
手,是一个设计师吃饭的家伙,没了它就像是音乐家变成哑巴,芭蕾舞者失去了双腿,手腕到底有多重要,没人比在场的两位艺术人更清楚。
傅斯欲的表情复杂又凝重,他表面什么都不说,眼神却不停的往人手腕上瞥。
他刚才,真的用了很大的劲儿?
没有啊。
孔老爷子爱徒心切,听到我的手三个字的瞬间,他顿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宵宵,你出去之前还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和师父说,师父让他在京城混不下去!”
谁敢对他的爱徒动手,他就敢让他从京城消失!
本该由霸总说出来的经典语录,最终竟是从老艺术家的嘴中出现。
京城谁不知道,这位老艺术家是个规矩多脾气差还护犊子的人,别看现在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若是有人不在他面前遵从他的规矩,骂起人来那可是从不含糊。
这些在美术界算不得什么私事儿了,说难听点,只要跟孔老爷子打过交道的,谁没挨过他的骂?
画不好了骂,画太慢要骂,画太快了是毛躁,画太好了怕骄傲,走路带风都是不稳当不可靠。
当然,被无理取闹的人找茬那叫挑事儿,被孔老爷子这种位高权重的人骂叫提点!
学美术的,谁不想让孔老爷子骂两句?挨骂等于被重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但是,这个福分也有一个人压根不想消受。
是大一第一天上课的洛宵宵。
那年年少气盛,棱角还没被磨圆,她没等挨骂就口出狂言,当着孔老的面,对同学口放厥词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也是这一句话,让她给了孔老爷子一个极其深刻的第一印象,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桀骜不驯心比天高的女生,五年后被岁月磨成了一个球。
成了一条没有任何追求的摆烂咸鱼。
“师父,没关系...”洛宵宵时不时‘不小心’的看一眼傅斯欲,又紧忙慌慌张张的收回视角:“是我太不小心了...都怪我...”
傅斯欲:“?”
这下,想看不出是谁做的都难了,虽然以孔老的能力,肯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