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照哥儿偷摸翻墙进豫王府,也不晓得哪个不着眼的小蹄子看见了翻个身就打小报告,被我爹一把逮住,冷着脸伸手就拍了照哥儿两下后脑勺,我便哇哇直叫,爹抬起手忍了忍,到底忍下了,拽着照哥儿去花间喝酒去。
几巡交杯换盏之后,我与娘在外间做针线,听见爹在鬼哭狼嚎地叫。
“给我好好待阿繁!女人家活着不容易...有时候嘴上不说,心里头记着,夫妻间没有隔夜仇,两个人把话摊开说,什么都过得去!”
我将针线放回箱笼里,起身想进去劝,哪晓得娘将我一把扯住。
我抬了头,却见娘双眼亮晶晶的。
爹估摸着是醉了,说话大舌头,偏偏还要接着说下去。
“男人...也不能太荒唐了!荒唐狠了,女人的心就淡了,女人心一淡一凉,捂都捂不回来!我是气运好...再加上阿繁她娘是个好女人...经了回大事这才醒过来,就算是这样...我也哄了好久才哄回来...半夜三更去东郊买过鱼皮馄饨...自己学过刻章,啧啧啧,学得我满手的水泡...出门连母马也不骑...什么都听媳妇儿话...”
“我给你说...阿繁被我惯得不像话,她不像她娘那样好说话...你小子要敢荒唐,信不信老子亲自出马打折你的腿...”
说话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再抬头看娘。
娘的眼里泪盈盈的,好像清秋时节中,被风雨洗刷过的深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