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可以信任哈维,因为他是布鲁斯的朋友,也因为他曾是哥谭最杰出的检察官。
我心知自己用不了枪,凭我的腕力光是开枪的后坐力就能废掉我一只手。
我用一只手艰难而滑稽地卸掉子弹,把子弹用传送门扔进海里,“带我过去。”
看到主控器的灯光熄灭,悬在我心口的一块大石总算落地。我不敢动它,法阵将它四四方方罩住,防止有人再做手脚。
我和哈维回到甲板上,他不再动作,任由我用手铐将他铐在栏杆上。
新年会的员工和来宾,以及船上的水手都用奇怪和敬畏的眼神看着我,我无暇理会他们。
身体的疲惫不是最难以忍耐的,心灵上的困顿才是。我靠在栏杆上,轻轻用手擦过脸上的伤口。
有点疼。
我的礼服下摆为了行动方便被我自己扯烂,两只脚冻得通红踩在冰冷的甲板上,脚底是行走间磕碰出来的细碎伤口。
我不知道另一艘船在哪里,但是我可以做到,那布鲁斯肯定也能从当前的困境中挣脱出来。
天边远远飞来一个扁平的黑点,那黑点朝我们越来越近。
起初紧绷的我在看到黑点的全貌后,狼狈地揉了揉脸。
哈维低声道,“蝙蝠来了。”
他过来了,就代表那艘船上的事情解决了。
我脑后咚咚敲响的鼓终于停下来,仿佛敲鼓的人失去了力气。
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比如藏在管系里的主控器,比如双面人灵魂离体的哈维,比如扣在我和人质们脖子上的炸.弹项圈。
哦,可能还有被我扔进海里的小丑的部下们。
蝙蝠的影子从飞机上跳下来,披风敛出一片阴影。
我用尽力气冲他笑笑,“我有做得很好吗?”
他不言不语,快步朝我走过来。我们之间只剩近十米的距离。
一声尖笑打破了平静。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露出扭曲的表情,冲我们狂笑,“你没有选择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
他从西装里掏出一副只有一个按钮遥控器,狠狠按下去。
尽管只有非常非常短的时间,不到半秒的时间,所有线索如同连接的电路在我脑海里串联起来。
小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下来。不管怎么样,蝙蝠侠不在的这艘船上,所有人都要死。
他事先在来客中间安插了卧底,等待蝙蝠侠解决第一艘船上的暴动,踏上第二艘船的那一刻,卧底就会动用手里的备用主控器炸掉第二艘船上的所有人质。
这是小丑安排的后手,连双面人都不知道。哪怕他被蝙蝠侠打败,这个后手也将给布鲁斯带来重击。
我看见布鲁斯发狂似地朝我扑过来,余光里一个个灼目的烟花吞没了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然后它吞没了布鲁斯的脸。
哦,原来如此,它吞没了我,连同我的一切。
所有感知都与我隔了一层薄薄的膜,变得不再鲜明。
对不起,布鲁斯。
对不起,佩珀。
我应该是要死了。
鲜明的炽热使我的左眼几乎要烧起来,整个世界在我眼前蒙上一层明亮的橙红色。
它归于一点,再次扩散,笼罩住空中四分五裂的肢体。
残肢碎肉在失去生命力前被拼凑回原本的位置,肌肉组织粘合成完整的皮肉好比匠人修复一件瓷器。
我的左眼里藏了我在卡玛泰姬得到的法器,古一没有告诉我它的名字和用途。
她只是这么说,“它总有一天会发挥作用。”
它如今的确正发挥作用。
我和受伤的人们中间牵起一根橙红色的线,有什么东西从我这里被抽走,供给那些伤者。
而占据了我左眼的法器则如一眼泉,源源不绝地填补着我的空缺。
所有人都得到修补与安定。我跪倒在地上,视线模糊到只剩大片拼接的色块。
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吵闹。左眼的温度在一瞬间升高到我不能忍受的地步。
眼前一黑,我干脆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