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终于,他第一次后悔了。
后悔……
若是没有擅自替那个人吃那颗药就好了,对方那么厉害,其实自己也能扛过去的吧,并不需要他这个弱者不配之人的相救。
他的照顾和帮助,于对方而言是无妄之灾,是负累吧。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就好了。
他也不喜欢这个总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总害怕被人讨厌,总是紧张兮兮在意别人眼神的自己。
但他不怪这样的自己,他知道自己是病了,知道现在他身边的人并没有讨厌他。
就像他当初清楚知道自己是怎样病的。
他想要努力改变,变回最开始的自己,哪怕离得近一些。
他很喜欢狼溪的,跟狼溪一起的时候,他慢慢就不想那么多了。
笑,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害怕被讨厌,不害怕出错。
所以……他不能再来一次不配的关系了。
大人物的伴侣,不配的爱,他不能再来一次了。
他只不过是想要救人。
最初的最初,他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那个人而已。
为什么……怎么就落到那样的下场?
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大人物,动辄为了苍生世界,每一个都不是坏人,每一个放眼世界都是受人尊敬敬重的好人,他们连讨厌他也只是因为心疼他们的好友,那个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可被他们这样对待的他也不是坏人啊。
他们说,他唯一的错误,是不配。
他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觉得他们真的就是对的。
那时候选择消失,他只是……算了,只是很累。
他并不觉得自己像他们所说那样……低人一等,不配。
但是他知道了,身份强弱的不配是会这样的,谁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不想、也不能再听到那些误解诋毁,看到那些诧异厌恶的眼神,不想再病下去了。
十年太漫长了,那一刻不配的善意让他付出了一生来承担代价。
也让那个人赔上了一生做代价。
他想努力好起来,变回原来的自己,过得轻松自在一些。
也想让狼溪和他一样轻松自在地活着,谁都不要付出那样的代价。
小雏菊轻声说:“那时候你跟我说,我的事情也很重要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有多高兴?”
“好像在黑暗里待久了,习惯了黑暗的人,忽然看到了一颗星星。”
他好喜欢狼溪,但是好可惜。
这个人太强站得太高了,他们不配。
小狼的耳朵垂落下去,忧伤地望着天空那朵闪闪灿烂消逝的烟花。
不配。
那个人说不配,在那只小狼听来,它好像才是被嫌弃了的那个不配。
黑夜里的人抛弃了照亮他的星星。
狼溪:“我喜欢做饭。”
小雏菊说完了,轮到他说话了。
月色温柔,轻抚所有晾晒的心伤。
狼溪喜欢做饭,因为小时候,村子里一起玩耍的孩子,他们的妈妈总会喊他们回家吃饭。
每一个大人身边也有一个回家等他们吃饭的人。
不知不觉他就有了一个印象,好像会做饭了就会有人跟他一起吃饭了。
就会有家。
可以和人结缘。
但他做不好饭,也遇不到和他结缘的人。
他好像是所谓的天煞孤星,同任何人都没有缘分的。
后来,他习惯一个人了。
像一颗流星,从每个人的一生里凌厉又安静地划过,寂寞又短暂的一生。
他其实什么也不喜欢做,人生也没有什么仪式感。
但在花园镇,每个人都要有一个闲来无事喜欢的事去做,是必须的义务时间。
以支撑花园镇运转下来。
他才想起了做饭。
做饭算是他所有不喜欢的事情里唯一还算喜欢的,可以勉强做下去不会不耐烦的爱好。
他做得好还是不好,都没有人期待。
他没什么想要的,人们都觉得强者就是,可以自由选择拥有什么,选择怎么活的人。
但如果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他之前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想要什么,想要别人怎样待他,想要得到什么。
那天早晨,和往常无数个早晨是一样的。
所以,当他对那个人说“可是你的事情也很重要”的时候,也只是理所当然,甚至因为太过寻常而困惑。
他从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因为这是一句事实,显而易见。
但那个人却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好像在黑暗里待久了,习惯了黑暗的人,忽然看到了一颗星星。”
他就是小雏菊看见的星星。
狼溪,他是很慢很慢地才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想要成为某个人的星星,被看见,被需要。”
就像那只孤僻内向的小狼,它想要被看见,被抚摸,想要被牵着手,想要被陪伴。
“但我不会这些。”
这世间上最难的事情,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