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见大嫂。回来时顺路带她去澄意馆那边转一转,看看侄女喜欢哪些花草树木,又喜欢什么样式花色的窗纱床幔,保管让咱们大格格将来住得舒心。”
老太太眯着眼睛笑道:“湘儿是小辈,哪有指使你这个长辈做事的道理,自然是全听你的安排。”
韩氏抿嘴一乐,并不把老太太的这番话当真。
她十分清楚,像自己这样的庶子儿媳,在老太太心中那是绝对没有亲孙女重要的。不过,只要老太太愿意给她安排差事就好,她总能从中得到一些好处的。
“湘儿,跟婶娘来,咱们去见你母亲。”韩氏朝着裴湘招了招手,柔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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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韩氏领着裴湘一路介绍一路朝着正院走去时,正院的女主人李锦淳则正在听一名小丫头绘声绘色地讲述裴湘迈入余庆堂后的种种表现。
待到这名被收买的小丫头退下后,李夫人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了片刻,又悠悠叹了一口气。
“哎呦,太太可不能总这般叹气!就是为着腹中的小阿哥,您也该高高兴兴的,”李氏的乳母王嬷嬷瞧着自家夫人不甚健康的气色,出声安慰道,“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莽撞小丫头罢了,也值得您为她费心思?”
“嬷嬷,我不是在为一个庶女叹气,而是……老爷这次从南边回来,身边倒是又多了一位会吟诗作对的红颜知己。据说是顾家旁支的女儿,眉目间的模样……倒是和先前的那位顾氏有些相仿。”
王嬷嬷一听这话,心中暗骂一声不知哪个多嘴多舌的小蹄子又在太太面前胡咧咧了,面上却佯做不甚在意地哼了两声,撇嘴轻蔑道:
“左右不过是一个妾侍,老爷也就新鲜几日而已。太太,依奴婢看,您尽可放心,甭管老爷后院的女人有什么来头啊,小顾氏又如何?不是还有老太太亲自挑选的辛氏和她打擂台吗?总之,谁也越不过您去。
“便是之前那唐氏仗着生了颀哥儿张狂了几日,您看老爷和老太太不就立刻冷了她吗?之后唐氏做下的丑事败露了,老爷也毫不怜惜……再有,奴婢说句逾矩的话,您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小阿哥,只要有嫡子在,再加上咱们李家也不是软柿子,这曹家便不敢慢待您。
“远的不提,就说之前马嬷嬷那件事。太太,您看老爷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糊弄了事了吗?甚至都没有继续深查下去,白白浪费了我之前准备的那些祸水东引的线索。虽然便宜了北园那个姓辛的小蹄子了……可也能看出,老爷心里拎得清,这府里到底孰轻孰重。”
闻言,李锦淳有些哭笑不得地瞧着目露得色的奶嬷嬷,无奈指点道:
“嬷嬷,老爷他不深查,不就等于是默认了是咱们指使马嬷嬷苛待大格格吗?这种事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老爷心里肯定会有疙瘩的。
“嬷嬷,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因为即使老爷不查,老太太也不会乐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折了一个心腹的,她老人家早晚要算后账的。所以,这事儿一定得尽快查‘明白’,只有查‘明白’了,把老太太和辛姨娘都装进去了,咱们那位一贯喜欢在内宅之事上和稀泥的大老爷才会对正院多存几分愧疚。”
王嬷嬷一听李夫人如此分析,顿时皱起了眉头,她有些紧张地低声问道:
“太太,那二太太她今日在余庆堂里说的那些话……老爷知道后会不会也赖在太太头上?”
“蒋氏犯蠢也不是一两日了,那没什么。再者,长辈提议让晚辈改名字,本就不是什么错事,我难道还能管得了弟妹的那张嘴吗?嬷嬷也不必草木皆兵。不过……晚上的时候,我倒是可以侧面向老爷透露一番,就是蒋氏近日总是为了换院子的事来打扰我休养安胎,可为了府里和睦……”
说着话,李锦淳慵懒地倚在了身后的软垫上,又伸手轻轻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再加上先前唐氏之事就连累我受到了‘惊吓’……老爷的愧疚之心越重,对这孩子就会越怜惜。嬷嬷,我是不打算得到老爷的喜爱了,左右我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子,而且我也不屑于效仿唐氏之流。所以,我只要他的敬重和愧疚就行了。”
王嬷嬷望着李夫人唇边故作轻松的淡笑,心疼地叹了口气。她是亲眼见着自家太太从新婚燕尔的满怀憧憬到如今的心灰赌气,这期间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失望和伤怀。
就在王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劝劝李夫人的时候,就听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丫鬟的应答声。她看了一眼时辰,猜到该是那位自小就被狠心亲娘扔了的大格格了。
说起来,王嬷嬷对于这个一出现就利落干掉了唐姨娘和庶长子的小姑娘,心里并没有多少恶感。
她想,只要大格格不像她亲娘唐氏那般抓尖要强又惯于装模作样、搬弄是非的话,自家太太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小庶女。不过,倘若这自小就长在乡野间的孩子当真缺乏礼数,甚至不懂嫡庶尊卑的话,那她就要替太太好好教教大格格规矩。当然,她肯定不会像马嬷嬷那老货一样蠢笨,让一个六岁小姑娘给拿捏了。
不管忠心为主的王嬷嬷如何暗下决心,裴湘和李锦淳见面时的气氛还是非常平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