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沅启十六年,秋末冬初傍晚时分,皇宫内一片死寂正是应了满园的银杏落叶。
成为司徒瑾权的皇后已有数年,但偏偏今日,司徒瑾权非要执着于找她要一个答案。
柠儿,你好像从没有说过爱我。
北柠怔怔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敢再看他,一霎间,她全身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司徒瑾权总是喜怒无常,有时随手剪的一张纸他都能看半天,有时精心准备的反倒不领情。
如今高居至尊之位,更是变本加厉。
北柠已经懒得和他争吵,这一年里,若是寻常问题。
北柠一定会顺着他的意思。
曾经无尽的利用,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三个字太沉重了。
环视周围的点点滴滴。
司徒瑾权为她画眉,她为他笨手笨脚地绣着玉带
原来有时候他们也很像是一对民间夫妻。
想想今生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只当是骗他全了他一个死前的心愿。
北柠刚要开口说,司徒瑾权的食指放在北柠的唇上,眼里闪过失望缓缓开口道:
别说了,在我没有后悔我的决定以前。
听到这话北柠心里有些慌乱,难道他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计划,北柠试探性的问道:
你要做什么?
司徒瑾权没有回答吻上北柠的唇,北柠舌尖尝到一丝苦涩用力将人推开说道:
咳咳,咳咳。好苦,你给我吃了什么?
司徒瑾权非常疼惜的替北柠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角说道:
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慕忆就在城门外。
司徒瑾权将手放在酒壶上面,轻轻转动壶盖。
里面是她为他准备的。
北柠提前放在壶盖上的毒药,落入酒里,司徒瑾权给自己倒了一杯。
见他如此动作,北柠心生恐惧,不可置信的看着司徒瑾权。
看见司徒瑾权拿起酒杯准备饮下,北柠后悔了想去阻止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坦白道:
不要,会死的。
傻子,我早就知道了。
司徒瑾权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北柠整个人宛如被活生生撕开一样,歇斯底里的绝望,眼睁睁的看着司徒瑾权喝下毒酒。
司徒瑾权捧着北柠的脸,一点点的为她擦掉脸上的眼泪。
拉拉扯扯那么多年,这一次是他对北柠说过最长,最温柔的话:
慕权歌,我爱你。这辈子,爱你太累了,下辈子,若真的有下辈子。
路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一定要找孟婆多要几碗孟婆汤,把你忘得干净彻底。
北柠让司徒瑾权喂了药,眼皮非常沉重,渐渐不受控制的闭上,昏沉的睡过去。
司徒瑾权将北柠抱到榻上,把玉玺放在北柠的床头边很是不舍的摸了摸北柠的脸:
傻子,其实我刚刚说的都是假话。我怎么舍得忘了你。这辈子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北柠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忆带着叛军入城,南国江山易主。
南国最后一任皇帝司徒瑾权的尸首从城楼上被抛下。
内侍在尸体上面撒着钱币,司徒瑾权的尸首因为万民哄抢钱币而被踩踏至粉身碎骨。
北柠像是发疯了一样冲过去阻止,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北柠一直以为是司徒瑾权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害死了她的父亲。
只因为忌惮她父王尊亲王府的势力,所以她才会和慕忆合作准备杀了司徒瑾权为父报仇。
但是司徒瑾权是自愿服毒,将南国万里河山拱手相送,所以父亲的死一定另有隐情。
北柠拼了命的要去保护他的尸体却丝毫没有作用。
捡钱的百姓太多了,越往里靠,人越多,推搡间,北柠也摔在了地上。
在人来人往的角缝里,北柠看见了司徒瑾权的脸。
一张清晰无比的脸,闭着眼睛,脸色非常苍白,北柠蒙骗自己他只是睡着了。
司徒瑾权在北柠面前被一人一脚,踩得粉碎,司徒瑾权就这样在北柠面前化作一滩血水,一滩肉糜。
这世间再无司徒瑾权。
北柠想哭,想叫,想发疯,却发现她怎么也动不了已经痛到麻木了。
在万民的踩踏间,北柠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一大队训练有素的黑甲骑兵赶来镇压,所有人不敢再有动作。
北柠身上被踩了好几脚,虚弱的倒在地上。
慕忆将北柠从地上抱起来,北柠看着一地的血水,愣了好久好久,脸上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一滴泪水。
悲伤悄然迸发,山崩地裂般不可收拾。
北柠哭得撕心裂肺眼泪一滴滴,连成一串串,胸口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自己。
哭到最后浑身都没有力气,直接昏死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北柠走出殿门想去透口气。
听见院落有人密谋着:
杀子杀父之仇,北柠为何会出现在城楼下,拼命要去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