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庞统的当面劝降,刘琮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庞季与蒯良不禁面面相觑,二人心中皆生出不妙之感,刘琮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两人暗暗交换一个眼神,蒯良率先起身道:“襄阳城虽小,却有金汤之固,兵虽少,亦有甲士数千,君臣同力,上下一心,荆南之军虽盛,犹可一战。”
“没错!”庞季跟着起身道:“当初刘安远孤守酃县,力挫州军,遂有荆南,如今我等未尝不能重复刘安远昔日故事。”
庞统听得连连摇头,出言反驳道:“君臣同力,上下一心?蒯主簿这话就有些自欺欺人了,若真如你所言,昨夜就不会发生城门校尉率部逾城出降的事了。”
“眼下襄阳人心惶惶,军心涣散,根本守不住襄阳,强守之,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庞统恐吓荆州君臣道:“将军麾下不但有五万虎狼之士,其巧思更是堪比古之鲁班、墨翟,所制临冲、飞石、床弩,皆为攻城利器,摧城破坚,易如反掌。以江陵之固,尚难坚守,何况襄阳?”
“不然……”
庞季、蒯良没有轻易被庞统的言语吓住,继续与之争辩。
只是除了二人外,其余人都缄口不言,就连一向性格骄躁的张允,都显得格外的安静。
他们有的本来就倾向于投降,有的骑墙观望,有的则是看到刘琮态度不明,暂不急于发声。
庞季、蒯良皆是能言善辩之人,前者数为说客,后者亦有雍季之论,不过庞统这个后起之秀明显技高一筹,不出几个回合,就将二人彻底驳得哑口无言。
当然,庞季、蒯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襄阳现在的处境,让他们很难有底气与庞统争辩。
庞统面向刘琮一揖,诚恳地道:“在下所言,皆出自肺腑,还望府君能够早做决断,退位让贤,使荆州恢复安宁,将军必厚德于府君,愿府君勿有疑。”
刘琮默然,目光逐一扫过堂下群臣,最后转回到庞统身上,缓缓开口道:“方今汉室倾颓,我与安远将军俱为宗室,同室操戈,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安远将军抵达襄阳之日,我当亲率襄阳吏民,出城相迎。”
话音一落,压在刘琮心头的沉重压力顿时消散大半,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之感。
“将军……”庞季、蒯良皆失色而起,欲劝刘琮收回成命。
刘琮抬手止之,说道:“度德而让,《春秋》之义,古人所贵也。安远将军才德十倍于我,今退位让贤,以全美名,此我心也,诸君勿劝。”
庞季、蒯良悲切而叹,刘琮心意已决,他们还能说什么。
庞统赞道:“府君高义,荆州上下必感念府君之恩德。”
刘琮轻轻颔首,接着对庞季、蒯良道:“治中、主簿,先君的丧事,就交给你们了。”
既然已经决定投降,也就没必要再隐瞒刘表的死讯了。
庞季、蒯良垂泪应诺。刘琮继而又对别驾刘先道:“别驾可持我印绶,与庞士元南迎安远将军,以示诚意。”
刘先是荆南零陵郡人,别驾又是“半刺史”,由他代表刘琮面前刘景,最适合不过。
“诺。”刘先欣然领命。
安排完诸事,刘琮随即结束了会议,群臣相继告退,只有外兄张允留了下来,他也是唯一一个事前就知道刘琮决定的人。
却说刘备被刘琮排除在外,浑然不知刘景军使者到来,若非有人私下通风报信给他,他还蒙在鼓里。
“竖子!”刘备对此自然是又惊又怒,昨天刘表才托孤于他,今天刘琮就翻脸不认人了?
刘备恨不得立刻前往州部,当面质问刘琮,不过理智最终还是压倒了冲动,但他也不愿干等,发动所有关系网打探消息。
刘备乃天下英杰,为人宽宏,礼贤下士,甚得人心,州中愿为他通风报信者不在少数,甚至就在会议结束不久,就收到了刘琮决定举荆州而降的消息。
这次刘备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带着关羽、张飞、赵云等十余骑,火速赶往州部。
一路快马加鞭,抵达州部门前,守门亭长看着气势汹汹的刘备一行人,直骇得两股战战,奈何职责所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阻拦,不然事后必被治罪。
刘备哪有心情和守门亭长废话,扬声喝道:“让开!”
守门亭长正犹豫间,忽然看到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按刀怒视,守门亭长不由暗暗吞了吞口水,颇为识趣的让开了道路。
刘备马不停蹄,直入州部。
州部乃是一州中枢要地,刘备十余人毫无顾忌,纵马驰骋于内,引得州吏纷纷驻足观望。
刘琮自知自己投降的决定肯定会引来刘备的不满,因此早有防备,不但躲回官舍,更让外兄张允调来数百精锐长矛、弩士,拱卫左右,以确保安全。
刘备来到官舍外,见有重兵把守,哪还不知是针对他。
刘备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怒火,翻身下马,步行至官舍门前,护卫首领乃是张允的麾下部将,刘备正好与其认识,道:“烦请足下进去通知刘荆州,就说刘备前来求见。”
“请左将军稍等,在下这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