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作为市楼之主,当然也在第一时间获知了消息,他本来以来风波已经过去,因此心里没了负担,着实饮了不少酒。当他听说谢良被区雄带人擒获,吊于东市门鞭笞,骇得酒杯都握持不住,“咚”的一声掉落地上。
市吏见黄秋都这般不堪,心中更加不安,颤声问道:“掾君,我们该、该如何是好?”
黄秋瘦弱无肉的脸上难掩慌乱之色,他勉强定了定神,出言问道:“刘史目下可在市楼?是否通知他了?”
得到市吏肯定的答复,黄秋内心稍安,斟酌一番后道:“我今日身体不适,你且去告诉刘史,此事全权交予他负责。”
市吏领命退出掾室,将门合拢,还没等下楼,就听见门内传来门闩落下的声音,不用问也知道,黄秋从里面锁死了房门。
“……!”市吏看着紧紧合闭的房门,目瞪口呆。
黄秋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刘景的意料,区氏自恃武力,蛮横霸道,黄秋虽是临湘大族黄氏子弟,也不敢轻易得罪区雄。
却整个临湘,敢于和区氏相抗者,不过刘氏、桓氏、吴氏三家而已。
刘氏、桓氏自不用多说,吴氏则为汉初长沙王吴芮的后代,有汉以来,便扎根于长沙,以武质闻名,并不在区氏之下。
黄秋自囚掾室也好,这样一来刘景就可放手施为,他问市吏道:“区雄身边一共有多少人?”
市吏胆战心惊道:“约有二三十人,皆是轻捷剽悍之徒。”
刘景一听才二三十人,不由暗松一口气,区雄可是有上百的门客,若全部带来就棘手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上百手持兵器,不畏生死的悍夫,已经能够冲击郡府了,谁敢放进临湘?
“区区数十轻薄之徒,就敢来市井耀武扬威,鞭笞市吏,这是视我等如无物啊。”刘景摇了摇头,下令道:“子瑾,你速去集合市吏,随我援救谢史。”
市楼不过十数吏员,就算加上亭部、市狱吏等,人数仍然不及区雄一方,刘景为了增加己方底气,指派一吏去市北区面见刘宗的家奴周卫,让他带人来援。
马周和市吏皆应“诺”而去。
刘景又对杜袭、诸葛亮道:“大兄、孔明,抱歉,今日不能招待你们了,我们改日再聚。”
杜袭手抚短髭,大笑道:“左右无事,我也随你去见一见那个跋扈的区元伯。”
诸葛亮手按剑柄,说道:“大兄之言正合我意。”
刘景摇头道:“此乃公事,怎能将大兄、孔明牵扯进来。”
杜袭大袖一挥,道:“多说无益,仲达前面带路就是。”
诸葛亮含笑颔首。
刘景心中十分感动,慨然说道:“好!那大兄、孔明就随我去一起去会会那个区氏小丑。”
“善。”
刘景和诸葛亮、杜袭走下市楼,此时市吏皆已聚于堂下,他们虽手持刀盾,却神情慌张,直到看见刘景,心里才稍稍安定。
刘景目光湛亮,与诸吏一一对视,朗声道:“谢史执法,并不过错,仅仅因为犯人是区元伯的客人,就遭到对方当众鞭笞羞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马周一脸桀骜,愤然拔剑道:“刘君只管下令就是,我早就想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区元伯了。他若敢对刘君不敬,无需其他人,我必亲斩此贼于剑下!”
市楼诸吏看向马周的眼神全都带着钦佩之意,别说市井,就算临湘县,乃至整个长沙郡,也没有谁敢叫嚣斩杀区元伯。
“壮哉子瑾。”刘景很庆幸身边有这样一位武艺高强,勇敢无畏之人,能够极大提振己方士气。说道:“区元伯身形虽然渺小,却以气力闻名长沙,子瑾千万不可轻视对方。”
马周对自己信心满满,扬言道:“我要杀他易如反掌。”
刘景又问道:“对方人多势众,子瑾你就不怕吗?”
马周哈哈大笑道:“我马周从生下来就不知怕为何物。”
刘景击掌而笑道:“很好,子瑾,你为我等前方开路。”
马周应命,当先步出市楼,有他在前方顶着,诸吏心里有了几分底气,紧随其后而出。
杜袭对刘景颔首道:“此子勇而有义,堪为前驱。”
诸葛亮一旁开口道:“周者,谨密也。观其行径,给他取字的人真可谓用心良苦啊。”
刘景失笑道:“这是我前些时候为他取的字。”
“难怪。”诸葛亮恍然道。
说话间,三人踏出市楼。
市井方圆不过数百步,市楼与东市门更近,途中亭长带着七八个亭卒赶来汇合,此人明显不敢先行,特意在此等候刘景。
刘景没有在意他那点小心思,让他欣喜的是自己这边的人数终于突破了二十大关。
另一边,谢良被捆住手脚,吊于东市门,他挨了区雄不下三十鞭,身上灰色云纹吏袍近乎支离破碎,神智也是若有若无。
“啪!”一声脆响,如同毒蛇一般的鞭子重重印在了谢良的背上,谢良一边嘶叫,一边求饶,但由于之前早已将嗓子喊哑,
一市之人大半都聚集于此,人群内有人小声说道:“区元伯这么做,真可谓目无王法,难道他就不怕张府君治他的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