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我藏在粮车上,周遭堆着几百斤的粮食,六月天,热得我汗如雨下,还好准备了几袋凉开水和十来个烧饼,渴了喝水,饿了啃烧饼。晚上躺在粮袋上晒着月光睡觉,唉,这潜伏的日子真难熬啊!烧饼都吃腻味了!
数数日子我从汴京出来有十天了,凉开水即将告罄,烧饼也快啃完了,看来得想办法找吃食了。
我偷偷爬下粮车,乘着夜色溜进一个营帐,只见这营帐中放着一张方桌,桌前点着蜡烛,中间放着文房四宝,两边堆着书册,在帐篷的角落里还铺着一张简易的行军床。看样子应该是一位长官的营帐,应该有吃的吧!我在桌上翻翻,都是兵法书籍和粮草供应册子,再翻翻行军床上,也没有吃的!
正在此时,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我忙钻进行军床下,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老将军不日就可到河中,柴大人缘何推慢行军速度?”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说道。
“监军大人,酷暑难耐,车马劳顿,必须休整!否则士兵们中暑,后果不堪设想!再者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进入帐篷。
原来是柴荣的帐篷!粮草押运是他负责!郭将军行事稳重,中军有他自己来主持,粮草供应可是关系整支军队的命脉,当然由自己人管理更放心,兼之柴荣商海沉浮多年,做的生意里就包括粮食,运送管理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趴在床下,一个稳健的脚步声踱到床前,只听一阵哗啦啦响,他自顾将盔甲脱在床上。
却听那位监军大人冷哼一声甩开帐篷门走了出去。
看来小皇帝并不放心郭老将军,还派了监军大人!形式不妙啊!我在军中还能藏下去吗?
还没来得及感慨和发愁我听见头上传来一道呵斥:“出来吧!还要藏多久?”
我苦着脸从床下爬将出来,抱拳向柴荣施礼:“见过柴大哥!”
小半年没见,柴荣竟然蓄了两撇小胡子,由一个俊朗大哥变成了帅气大叔。
“是你!”柴荣手中拿剑警惕地对着行军床,一见是我,不由惊道:“你怎么在这?难道汴京出事了?”
朝堂上,武将们与小皇帝不睦,尤其是几位托孤大臣,除了文官苏洪吉之外,如果符府出事,其他几位大武将定也难幸免!郭将军和柴荣的家小还在汴京,难免担心。
“没有!没有!汴京没出事!”我忙不迭地摇手:“是我瞒着夫人和大公子偷偷溜出来的!”
“你啊!还是孩子心性!”柴荣松口气,放下手中的剑:“说吧,为什么偷偷溜出来?”
“嗯,在汴京憋得慌,我想到处走走看看!”我挠挠脑门,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柴荣剑眉倒竖,死死地盯着我,良久说道:“现在到处兵荒马乱,你确定要到处走走!”
就差点没说:你脑子没病吧!
我谄笑着说道:“如果可以,我想上阵看看郭将军的杀敌雄姿!”
“胡闹!战场上刀枪可不长眼,你还是回汴京吧!”柴荣沉下脸地说道。
“我不回去!一路上我都躲在粮车上,没给将军添麻烦!如果派人送我回去,监军大人必然会发现,你怎么解释?如果遣我一个人回去,你放心吗?回去的路上出事怎么办?”我向柴荣咄咄逼问,暗中掐掐自己的胳膊,顿时痛得眼圈都红起来。
“你!我!”柴荣对我的连连发问咬牙切齿,却又无从反驳,良久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不许离开我一丈远!”
“什么?那晚上睡觉呢?”我大惊失色,忙问道。
“就在我的帐篷里,你打地铺!”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看着我紧张的神情明显心情愉悦起来。
打地铺就打地铺,总比在粮车上呆着强,别遣我回汴京就行!我从行军床上抱下一床薄毯铺在地上,就地躺下打个哈欠安心睡去。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如果柴荣的营帐还不安全,那整个军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柴荣穿戴整齐,命道:“赵乾,进来!”立时一个年轻士兵掀帘进来,他十八九岁光景,身形瘦小,甫一见我不由一愣。原来晚上柴荣的帐篷外有人站岗!那我昨晚溜进来时怎么没看见他?
“去取一套你的盔甲来。”柴荣面无表情地下令道。
“是!”赵乾一抱拳出去了,很快又回到帐篷,手上捧着一套盔甲,放在桌上,然后目不斜视地躬身退出帐篷。
“赵乾是我的亲随,昨晚他跟我去点军粮了,才让你溜进了帐篷,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我匆匆换上盔甲,没想到我穿这套盔甲倒也合适,没想到有一天能当上军人,还是五代!
我得意地整整头盔走出帐篷,只见远处东方泛白,四野寂静。军队驻扎在一片空地上,中间是粮车,几十个帐篷团团将粮车围在中间。间或有士兵绕着帐篷外围巡查,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
应该是炊事班在做早饭了,很久没有吃上热饭了!我咽咽口水。站在门口的柴荣听见动静,回头对我说:“收拾好了?你的事情,我会给符将军送信征询。另外你得换个名字,监军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