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被严逸拍的通体舒畅的皇上终于把他放出去了。
出了御书房的大门,严逸偷偷的擦了擦鬓边上细密的汗珠,才长的长呼出来一口浊气。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居然学人拍起来龙屁,而且还拍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容易么。
还好,刚刚御书房里没有别人,他的里子面子都保住了。
唉,等下次去辽东,他一定找孟二叔好好的表表功。
对面有人来了,严逸习惯性的挺起来他高傲的头颅,又好像目空一切的与人擦肩而过。
当秋风送来第一丝清凉,青溪镇又迎来了这一季丰收的景象。
看着那些如约而至的行商,孟爷爷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层。
「咱们今年又是大丰收。」
「孟爷爷,咱们今年海货的数量比去年多了两倍有余。」
「好啊,都好。」孟爷爷满脸带笑的说出来他的打算,「咱们还是和去年一样,晾干的海货全部卖掉。果干,果脯,还有果酒,卖掉三分之二。」
「祖父,今年多了一个龙城和麒麟城,咱们的干海货是不是要留一些?毕竟从现在开始在晾晒的海货数量有限,我怕不够分。」
齐贺却和傅妹妹持不同的态度,「上冻之前晾晒的海货应该够了。」
「能够吗?」
「傅妹妹要相信我们小旗的能力。」
傅心慈想到齐贺刚刚说的,今年晾晒的海货比去年多了两倍有余的数量,就不禁赞叹不已,「那些士兵真的拼了。」
「能不拼么。和我一样的新兵为了攒钱娶媳妇,老兵们是断了娶媳妇的念头,却记挂着攒钱养老。」
说到娶媳妇,齐贺才察觉自己说露嘴了,青涩的俊脸上转瞬间就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云。
孟爷爷听齐贺提到那些老兵都断了娶媳妇的念头,心里也是不落忍。
只是青溪镇附近年轻的女子本就不多,没定下亲事的更是寥寥无几。
军户里的小寡妇倒是有几个,但是公婆都不愿意她们改嫁。
她们改嫁了,孩子怎么办?儿子没了,他们要把孙子扶养长大,只是他们老了,养不动了,只要把这个重担压在了儿媳妇身上。
人家说的有理有据,除非男方和他们保证把孩子当自己亲生的养,他们才准许儿媳妇改嫁,否则免谈。
这事儿,就是孟爷爷也不敢打包票啊,人心隔肚皮,真要是将来孩子受到不好的对待,他都自觉对不住孩子们的父亲。
所以保媒这件事,就被搁浅了。
不过那些老兵们,现在都过的不错,不仅吃的饱,也住的好,还有额外的收入,个个都干劲十足。
齐贺也怕这件事在给孟爷爷带来困扰,就想主动的和孟爷爷换话题,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呢,就见卫所那边有人打马狂奔而来。….
「这是怎么了?」孟爷爷第一个反应是不是有敌人来袭。
可是来人说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孟爷爷,金把总请您去山口走一趟,那里来了很多的难民,人数众多不下百人。」
「难民?」傅心慈觉得不科学。
「就算某些地界有旱涝灾害,这些难民靠着两条腿走到辽东?想想都不可思议。」
「有啥不可思议的,傅妹妹你别忘了,咱们也是走到辽东来的。」
「呃。」
齐贺的提醒,让傅心慈的老脸一红。
她的肤色本就白皙,因为羞赧白净的小脸儿上红霞飘飞。
还好她站在了祖父的身后,送信的士
兵没有看见,祖父也没有看见。
可齐贺看见了啊,他不仅看见了,还看了个正着。
齐贺头一次发现,傅妹妹羞涩的样子会如此迷人,迷的他抬不起来脚,迈不动步。
傻傻的站在原地,都忘了要跟着孟爷爷去山口了。
傅心慈走出去几步,回头就见那个害自己脸红的始作俑者,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狠狠的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齐贺总算是被傅妹妹的白眼激活了,讪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才迈开两条大长腿,快速的跟了上去。
山口外,陆续的聚集过来很多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骨瘦如柴,衣不蔽体,有的甚至都分不清楚是男是女。
孟爷爷带着人过去的时候,见那些难民都给老金跪下了。
带头的几个老者,都已经是白发苍苍了,他们一直在给老金磕头,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
「军爷,您就收留我们吧,草民是真的走不动了。」
老金也是为难,「我记得上面有命令,你们这些遭遇水患的百姓,附近的州府应该会给予安置的。」
「军爷,根本就没有安置啊,只有驱离。每一个路过的州府都是同一套的说词,都是哭穷,说没有能力安置咱们,要不然咱们也不会走了这么远,从天气暖和走到了树叶黄了。」
这些难民里,很多的年轻人已经麻木了,一个个神情呆滞,动作死气沉沉的。
那些有儿孙的老人,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如此,他们的心里也都记挂着给儿孙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