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哥,只是一棵黑天天秧而已,怎么还和命好搭边了?”傅心慈走在齐贺旁边,歪着小脑袋问他。
“当然是傅妹妹命好呀。咱们走这一路,我可是一直都瞅着路边呢,就想寻棵黑天头解解馋。”
傅心慈终于知晓了,这人为啥总往野地里跑。
“可就算看见了黑天秧,不是黄了吧唧的就长那么一小点儿,就是蔫头耷脑的快旱死了,哪像傅妹妹今天寻到这棵,要是摘下来,够咱们好好吃一回的。”
齐贺越说越高兴,扛着黑天秧,就像是扛着了不得的战利品,一路上吧啦吧啦的同傅心慈说个不停。
看着眼前热心的少年,傅心慈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等两个人情绪高昂的走回去,宇儿“嗷”的一声窜了过来,伸出小手指着齐贺肩膀上扛着的黑天天秧喊道:“齐哥哥,黑天天。”
“嗯,这么好的黑天头是傅妹妹寻到的。”齐贺赶紧的开口,替傅妹妹邀功。
“黑天天。”启仁也认得,兴奋的和宇儿一起大声喊道。
孟庆平瞧见这么大棵的黑天天秧,也是惊讶不已。只是他没有想到,启仁他们这几个国公府里长大的孩子,也认得黑天天秧。
孟庆平不知道,孟庆怀一家在国公府里住的院子最偏僻,院子旁边的野菜和杂草都能掩盖小路。
他们院子里伺候的唯二两个婆子,都是乡下庄子里来的。别的能耐没有,认识这些野菜的本事都不缺。
不远处,碾子瞧见齐贺扛着那么大棵的黑天天秧回来,也是两眼放光。“奶奶的,哥这些日子嘴里都忘了别的吃食是啥味道了。齐贺,你这黑天天可得给哥来点儿。”
“好嘞,碾子哥快点儿过来,咱们一边一半儿。”
碾子听齐贺说一边一半儿,当即就乐了,也顾不得给孟氏那些族人分水喝,舀子扔给关虎兄弟,就往齐贺待的方向跑。
碾子一边跑,嘴里还不忘和关虎兄弟交代:“关虎哥,你们分水呀,我去去就来。”
关虎见他跑的飞快,就故意逗他:“碾子兄弟,咱们嘴里也是淡的没味儿,你可得记着哥哥们呀。”
“诶,哥哥们就擎好吧,咋地咱们哥几个一人也得吃上一口。”碾子腿快,嚷嚷着已经跑到齐贺身边。
只是等他看清楚,齐贺肩头上扛着绿的发黑的黑天天秧,也是惊讶不已。“我的娘哎,哥可是头一回瞧见长这么大棵的黑天秧。啧啧,这黑天天长的可真好,匀溜的大个头儿,真稀罕人。”
“我也是头一回瞧见呢。”齐贺的眼睛亮晶晶的,情绪高昂的小脸儿扬起来,巴不得和碾子再说叨一回。
碾子和他想的却不一样,只想快点儿分了黑天天,好痛快的解解馋。
鬼精鬼精的齐贺,哪能瞧不出碾子的想法,立马笑着说道:“碾子哥,这黑天秧长的和小树似的,来,咱们哥俩扯开。”
“好嘞。”碾子就爱听这话,立马就笑着上手了。
碾子今年才十五,是这些官差里面年纪最小的,他是年后才接了他爹的班,进衙门当差的。
本来按他的年岁和资历,在衙门里跑跑腿打打杂混日子就行了,押送犯人根本轮不到他。
只是这次押送孟氏族人去辽东,衙门里的那些老油条都晓得这是一趟苦差事,纷纷找门路躲着。
最后,这差事毫不意外的落在了江头儿身上,而这些跟着江头儿一起来的人,都是平日里受了江头儿照拂的,碾子也是其中一个。
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路行来,碾子比其他人乐呵多了。
原因无他,这可是碾子头一回出押送任务,衙门里比他年岁大的还在廊下听喝呢。
每每想起来这事,碾子眼睛里的喜悦是无处不在。
就是这会儿,他起伏的胸膛配合着眯缝的小眼神儿,一起和齐贺使劲儿。
他们很快把一大棵黑天秧,一分为二。
碾子一边抱着小半棵黑天天秧大步往回走,一边咋舌道:“我的娘哎,这大粒的黑天天吃着铁定过瘾。”
齐贺却不管他了,急火火的带着口水泛滥的宇儿跑回阴凉处,开始一蓬蓬的给大家分黑天天。
“这一蓬给宇儿,这一蓬给启仁,这一蓬给傅妹妹,这一蓬给……嘿嘿。”
傅心慈见小少年忙碌的忘了自己,忙笑着摘下来几蓬黑天天送到他的手边。
少年看着傅妹妹送过来的黑天头,“唔”的一声笑了,心里暖暖的。
宇儿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小身子靠在祖父的腿上,笑眯眯的摘下来黑天天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偶尔还会嘟囔出来一句:“这黑天天个头真大,还好吃,都是黑的,一个红眼儿的都没有。”
见宇儿如此,启仁也学着宇儿的样子,靠在二伯的腿上,吧嗒着小嘴儿吃了起来。
他对黑天天的记忆犹深,每一年的夏秋之际,黑天天是他们姐弟最常见的零嘴儿。
孟启山姐弟也是饿狠了,这会儿得了几蓬黑天天,都万般珍惜的吃起来,仿若是世间最没味的珍馐。
孟庆平也没有想到,野地里寻常的东西,在大旱的年景也成了稀罕物。他一手拿着黑天天往嘴里送,眼神却一直盯着手里还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