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应了一声,但没多搭话,低声叫程健一帮忙去外边抱些柴回来,一为避嫌,二为省得他在这儿犯尴尬,然后就径直去伙房做午饭去了。
王凤玲只当是小年轻害臊,也没多计较沈宁的“木讷”,反正说媒嘛,主要是看双方娘老子的意思,至于撮合小年轻们……那后头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她开了光的巧嘴继续吧吧着,“翠英啊,我也不怕跟你直说咯,今儿这媒呢,还是应家大姑娘,就那个河西蔡家的长媳妇托我来说的。”
“凤玲,你没跟我说的好玩儿吧?”沈母微蹙着眉道。
她怕自家女儿吃亏,平日没少留意应家的事儿,就这两天,光她晓得的向应家说亲的就多得很。
这会儿子园里最有名气、一般请不动的“金媒婆”王凤玲主动上门到他们家里来说媒,确实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知道女儿和应叔安之间的情况,但她没想到应家这么快就肯了,请的媒婆还是王凤玲,应家有这份心自是不像作假的,但沉下心来再想,她又总觉得这事儿不太似真的。
王凤玲语调忽地低了很多,摇着蒲扇,凑拿不定主意的沈母近了些,讳莫如深道:“应家那情况你也晓得,三个小(xi)孩儿都是应村长前媳妇生的,老话说得好,长姐如母,她托我来说的,那会儿能有假!”
“翠英啦,你呢就把这颗心放肚子里吧。”她拍了拍蒲扇,打包票道,“只要你家干了,这门儿亲铁定能成。”
“哎~我啊,就说这么多了,你几再好好想想。”王凤玲理了理头上的大紫花钗,“诶,也到吃饭的时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看这儿说的,那哪成,留下来吃吧。”沈母站起身,连忙拦着留人。
“哎~那怎么好意思撒。”王凤玲半推半就很自然地留在沈家过午饭。
……
不多时,沈宁便将菜上齐了。
两荤两素一汤——青椒炒肉,酥炸鱼块,清炒豌豆,清炒萝卜,还有个紫菜瘦肉蛋汤。
不用沈母交代,沈宁心里也有数,肯定要好生招待两位贵客的——当然也不能讨好得太过。
这几道菜在平日还是拿得出手的。
王凤玲正和沈母搭着腔,看着了,目露赞赏之色,忙夸沈宁道:“哎~你好福气咯~瞧你家闺女多能干!”
“哪比得你有福气,两个儿子都那么争气。”沈母笑着浅声回道,见沈宁要去拿碗,又朝沈宁道,“拿四副吧,村部有事把你爸请过去了,估计他是不回来吃了。”
“嗯。”沈宁没问是什么事儿。
一般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儿,无非是哪家占了别家的地儿,哪家压死了别家的鸡,或哪家新嫁娘闹脾气偷跑回娘家招致婆家不满等琐事儿——自己个儿私下解决不了的,闹到村部让大家说理。
沈父在村里挂了职,还有三年就要退休,近几年是已是半隐退,平时主要是在家做些木匠活计。
村部也只有遇上些不好处理的杂事儿时,经验不足的新干部们会将沈父这些老干部们请来一同处理。
沈宁刚进伙房,就对上抱着柴火急火燎冲进来的程健一。
“宁姐,小玉出事了!!”他满眼通红,急声道,“她家里人将她强带去了村部,说什么她不孝之类的……这儿会子正逼她跟了那被她二哥戴了绿帽的男的。”
程健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理智的弦一再绷紧,他冷汗冒个不停,搁柴时被突出了的柴棍尖挂蹭了好几下也没注意。
不肖程健一多说,沈宁已经能想象到村部现在是怎么个场景了。
“我们走。”她没有丝毫犹豫,出了伙房将碗筷递给沈母和王凤玲,只留下句,“妈,王婶,你们慢慢吃,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们俩冲出院子时,沈母和王凤玲还没有反应过来。
空气中尚飘散着好闻的菜香,菜色也好看诱人,可谁都没有了吃饭的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