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
贤妃的大耳刮子似乎已经甩出了心得,清脆的一声,指印立现。
而萧允嗣也挨打到习以为常,甚至贤妃什么时候会动手会从哪个角度打过来都预测的精准无比。
他大拇指摁了摁裂开的嘴角,将血抹去。
视线游离,心神不属,说出来的话也漫不经心,“难为母妃忍了这几日,这宫里要说谁最两面三刀表里不一,母妃当仁不让的第一。”他抬眸笑着,“打也打了,我能走了吧?”
说完也不等贤妃同意,掉头就走!
“站住!”
贤妃显然恼到了极致,声音都在颤,“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毁了你?”
她谋算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眼看只差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竟被自己的亲儿子摆了一道!
功亏一篑!
这几日每每思及此,她便恨不得手刃了萧允嗣。
“当然。”论如何气贤妃萧允嗣也颇有心得,他悠悠转回身,“若毁了我,今后你如何在大明立足?特别是——”他逗弄贤妃般故意将语速放慢,“现在这种时候——”
“你!”
眼瞧贤妃气到翻白眼,一旁候着的老嬷嬷连忙上前抚她胸口,“娘娘莫恼,娘娘莫恼,您一向知道王爷口无遮拦小孩心性,怎还跟他计较上了?”
说完不住朝萧允嗣使眼色,让他说一两句软心话哄哄贤妃。
萧允嗣没去看她,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品德继续说些扎贤妃心的话。
“你也别怪我。”
“那什么出云,我自出生没吃他们一粒大米,凭什么要替他们卖命?还有,母妃觉得儿子为何放着大明王爷不做,去做那什么出云的傀儡皇帝?”
他啧了两声。
似乎已经预见了他的傀儡生活,“到时候母妃处处偏袒出云,处处危害大明,甚至于——”
“有朝一日将大明拱手让给出云。不管放在哪朝哪代割地都是件丧权辱国之事,更不要说是卖国了。”他又轻笑了两声。
“母妃在做好——将我钉在耻辱柱上被万人唾弃的打算前——”
他顿了顿没有往下说,语调一换又成了其他话。
“如今你们计划落空没了火器和图纸,财路也断了两条,短短几年内强攻大明是不可能了。”
“这种情形下,母妃确定还要毁了我?母妃来了大明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过这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这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有恃无恐的人毫不在意面前白了脸的亲娘,甚至很满意这个效果,生气吗?愤怒吗?
这些情绪他从前都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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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幼容没想到出宫前会遇见萧允嗣,更没想到会撞见他黯然神伤的一面。
瞧不远处的人察觉望过来,她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寻哪里可以闪人,结果两边都是高高的宫墙。
而她又是个爬不了高的。
掉头往回走她也不太愿意,毕竟急着出宫解决大事呢。
犹豫的这么会儿功夫不远处的人已经恢复如常走过来了,估计是想笑,结果扯到裂开的嘴角疼得龇牙咧嘴——
余幼容一愣。
萧允嗣也一愣,眉心拧起,脸色瞬间白了白!
他刚才是不是很丑?!
缓过神来余幼容不想在萧允嗣身上浪费时间,也没理会他表情如何,招呼都没打就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结果某人不知趣偏要跟上来,也不说话,就与余幼容并肩走着。
她快他也快。
她慢他也慢。
最后甚至心情颇好的唱起了小曲,若不是到处都是飘扬着的白绫,余幼容还以为他家发生了什么喜事。等萧允嗣唱到忘情处余幼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焦尾筝鸣般的音色很是好听,但是这调子——换个人随便哼哼都不至于这么难听。
她终于忍不住停下来,“王爷有话说?”
萧允嗣摇头,笑得高深莫测,随后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她继续走,余幼容没动,一瞬不瞬望着他。
“君怀瑾说,是你救了他?”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什么目的?”
“就是单纯的想做好事罢了,我能有什么目的?”可能是顾及到嘴角处的伤,萧允嗣笑得不太明显,不过快要扬到头顶的眉毛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这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
余幼容自然不会信他只是单纯的想做好事,这几个字怎么拼凑都跟他不搭,而且她一向遵从的。
——太过巧合便是有意为之。
只不过具体如何他们暂时查不出来而已,当然,她也没指望能从萧允嗣口中问出什么。心里大概有了数,这人身上的谜很多,却不是那么好解开的。
之后两人依旧并肩走着,好在出了宫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终于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