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街。
有哮天在搜查进度比预想中快很多,眼见窜进窜出横冲直撞的狗子停在一家当铺前原地转圈圈,就连小孟大人都看出来了——有情况。
他凑过去,“温大人,这家当铺是不是有问题啊?”
温庭没回答。
视线一直盯着哮天,片刻后,哮天对着当铺大门“汪汪汪”一阵狂吠。
却又迟迟不冲进去。
温庭微拧着眉,哮天确实发现了什么,却又对这家当铺有所忌惮,能让它忌惮的会是什么呢?
他们这次带出来的衙役很多,有大理寺的也有都察院的,他却交代小孟大人带着他们守在当铺外,没他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独自一人牵着哮天进了当铺。
绕过前面的典当区,一人一狗直接去了后堂。
然而奇怪的是——
从进来之后温庭竟然未看到一个人,路过之处也格外安静,就好像,这家当铺一直都没有人一般。
他四处观察脚步不由放慢,哮天却比在外面更加躁动不安,拉扯着绳子蹦来蹦去。
后堂有一处小门,连接着后面的院子。
推开小门,视线豁然开朗,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花花草草也让不安的心稍稍平缓了些,然而不等温庭细看周围环境。
哮天突然挣脱开绳子跑了出去,力气太大,差点绊倒温庭。
“哮天。”
温庭连叫了好几声,没能让狗子回头看他一眼,无奈,只好拎起衣摆追上去,隔着一段距离,他看见哮天用脑袋撞开一间房门,不知是不是撞疼了。
发出一连串“呜呜”声。
哮天跨进门槛的同时,他听见了“呲——”一声。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声音。
让他想起了过年时在河间府的四合院里,傅云琛和商黎姝在院子里放烟火,他和君怀瑾他们几个站在檐下等着看。
那窜起来的有四尺高的烟火像一大簇火做的花。
在黑暗中耀眼,明亮。
他心漏跳一拍,来不及多想,声嘶力竭的朝房中大喊,“哮天回来!”脚步也未有丝毫停滞。
砰——砰——
接连几声爆破巨响震得耳边嗡嗡,脑中一片空白,温庭只觉一阵异常呛鼻的气味直往鼻中钻,瞬间呼吸艰难,胸口被震得发紧,喉间有甜甜腻腻的味道。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那晚争先恐后在如墨夜空中绽开的一朵红的,一朵金的,一朵紫的……
五颜六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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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街。
唐惊羽亲自去南山巷抓药又亲自将药煎好端了来,唐德一阵欣慰,心想老爷这一病竟让小老爷懂事了,有孝心了。
他从唐惊羽手里接过滚烫的药碗,“还是我来吧。”
坐在床前用汤匙荡了半天,又用手掌感受药碗温度确实凉了,才慢慢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嘴里喂。
喂的很费力,几乎洒了大半碗。
不过陆院判说这是正常情况,能喂进去一些是一些。
等喂好药,唐德出了一身细细的汗,放下、药碗的同时长吁一口气,只要能让老爷好起来再累都是值得的。
站在床前的唐惊羽也出了一身汗,长吁一口气。他视线掠过桌上的空药碗。
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爹,要怪就怪你自己,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儿子,你却处处偏心一个外人,就连千机阁都给了人家。
你要是真因为这碗药走了,也不委屈。
当初可是你自己不断在我耳边叨叨那谁有多厉害多了不起,连寻常人很容易搞混风寒风热都料到了,这才查出受害者喝的药被更换,导致受害者一命呜呼。
你瞧我记得多清楚。
你不是总说我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吗?这次我可放在心上了。
活学活用,将活血化瘀的药全换成了凝血的。你说你脑子里本就有淤血,再凝一凝的话……
唐惊羽低着头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爹,你是不是很高兴?你要是高兴的话就赶紧走吧,你放心,等你死了儿子一定将你风风光光的大葬。
你看,最后给你捧灵位的人不还是我?
床上昏睡不醒的人似乎有所感应般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紧接着四肢开始剧烈颤动,原本打算将药碗送回厨房的唐德慌得摔碎了碗,哗啦一声拉扯着几人的情绪。
“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他大叫着找陆离,进来的却是萧黄,“鹿鸣街那边出事了,陆院判被请去了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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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华街。
商宜修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商黎姝便也不必守在家中。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商家铺子的事,她瞒着商岳独自一人来了桃华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