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容只觉耳边嗡一声,脑中有片刻空白,他没死。
即便当初就知道断崖下那具尸体不是他,即便猜测过他可能没死,但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心尖仿佛有千军万马踩踏而过,隐隐有些疼有些闷,随后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没错,是喜悦。
以前她总觉得玄机于自己不过是走投无路后的别无选择。
起初充斥着血腥杀戮,后来又处处是阴谋算计,以至于她对贺兰霆的感情极其复杂,如今——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陆蓁。
但有一点随着霍乱和南宫离的离开她愈加确定。不管玄机于她而言是什么,他们四个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她心上扎了根,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生死相依的瞬间……
从南宫离垂着眼睫问她“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的时候。
从——
耳边嗡嗡声散开,那日霍乱说过的话又在耳畔绕,“兄弟,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
“可惜你不是女子,要不然我一定娶了你!”
“也亏得你是个男子,否则就这性子谁敢娶你?什么死不死的?我霍乱还要再活上一千年!也对得起祸害这个名头!”
……
“枯叶,我愿意为你死,却不愿你因我而死,你明白吗?”
“兄弟,你下辈子做女人吧!我娶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推开从断崖跳了下去,为了不连累她,也不信她能救他。
察觉到余幼容不对劲,萧允绎分了神,眼见阔刀就要砍上他肩膀,余幼容迅速闪身替他挡去这一招,将面具人逼退不忘回头怒视萧允绎,“这种时候还敢分神?”
太子殿下蹭了下鼻子,谁让你当着夫君的面肆无忌惮去看另一个男人?
没时间多言,那人又攻过来。
余幼容一边拆招一边观察,霍乱是认得萧允绎的,所以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是贺兰霆授意?
看他对自己的态度,贺兰霆应该没告诉他枯叶的真实身份。
时至今日距离他跳崖已过去一年多,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养伤?为何要戴着面具?虽是杀手,霍乱却是他们几人中最不喜遮遮掩掩的人。
脑中一连串疑问,却又找不到时机询问,如果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贺兰霆——贺兰霆又想做什么?
从察觉到他家夫人心绪不灵,萧允绎便改了招式,电光一掣,剑气磅礴。
每一招虎啸龙吟,换巢莺凤,剑气碧烟横。
形势逆转,面具人招招受制,急急后退,在余幼容“别伤他”这句话出口的同时萧允绎手中长剑已刺中对方。
面具人似没想到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这位太子殿下的武功竟然精进得如此之快,而他刚恢复没多久,两人从之前的不相上下拉开了极大差距,且对方还是两个人。
他视线掠过萧允绎身旁的余幼容,他知道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就是太子妃,老大说不必在意她。
他原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不懂武功。
可她不仅会武功,而且看自己的眼神莫名让他心中一阵慌乱,还有她刚才说的“别伤他”是什么意思?她在护着自己?
眼前形势不利于自己,面具人不敢多想也不再恋战,翻身上了屋顶。
萧允绎正要询问余幼容是不是认得此人?要不要追?就看见他家夫人抛下他追着别的男人走了——
走了。
黑夜中,屋顶上一道人影迅速掠过向前。
屋下巷子里另一道人影的速度同样极快。眼见前方已没有屋顶可攀,要么往后要么落地。
面具人脚步滞住,那位太子殿下说不定还在原地他自不可能回头,三思后身影晃动足尖点地,正要拐进另一条巷子一把奇奇怪怪的短刀突然横在眼前。
抬头他便见到了那位太子妃,她的脸半边隐在暗处,半边笼着月光。
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他稍稍眯眼,刚要开口心中冒出的念头竟然是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吓到她,瞧她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小身板。
此刻又是四下无人的大半夜,万一吓哭了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活了快三十年从未近过女色,现在居然在思考姑娘哭了要如何哄,面具人蓦地浑身肌肉紧绷,有那么一瞬间血液似乎都逆流了,他有些羞恼的冷下脸。
“你想如何?”
本就难听的声音在这样的月夜中显得尤为阴冷刺耳,余幼容不由拧起眉心,视线扫向面前人的脖颈处。
上面疤痕明显,应该是坠崖时被岩石刮伤所致。
许久等不到回应又见这女子毫不顾忌的盯着男人家的脖子看,饶是眼中无性别的霍乱也不自在起来,“要动手便动手,我不会因为你是女子就手下留情!”
哟,知道她是女子。
看来贺兰霆也不是什么都没告诉他,余幼容眼中探究意味更浓,一时也不急着揭开身份了。
趁霍乱思绪被扰乱,她出手快又狠,先是揭了他的面具,接着又撕开他的衣服。
铁质面具跌落在地,她第一眼便是去寻他左边眉峰处那道狰狞的疤痕,然而此刻那里却不止一道疤痕——她视线慢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