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爷见对面几人的兴致完全被自己吊起来了,很是得意。
命黑袍鹰嘴人给他倒了杯茶,慢悠悠的一口一口将茶喝完才继续说,“确实如你们查到的那样,如娘、沈兰婧、刘嬛儿还有茵姨娘都是听信了广平侯夫人的话,又在药物的催使下,才会——”
他龇牙咧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但为什么偏偏是她们几个人呢?恐怕就连广平侯夫人自个儿都不清楚其中缘由,她也是个可怜虫呐。”
胡二爷视线扫过坐在墙边的沈伊心,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声冷哼,“不知好歹的人死不足惜,活着也只会碍事罢了。”他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沈伊心不蠢听出来了。
“我娘的死你也有份?”
不等胡二爷回答,沈伊心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因为我娘不肯交出沈家绣庄的码头,所以碍着你们事了?”
胡二爷目光闪躲片刻,明显心里有鬼。
这时,萧允绎也加入了对话。
“襄城共就七处码头,沈家绣庄占一处,高家米行和回春堂各占一处,剩下的四处皆在你手里。而高家米行和回春堂的码头你也可以随意使用,为何还要盯着沈家绣庄的?”
说起这事胡二爷就烦躁,还不是因为主子这回要的银子数目太大,他要不停将货运出襄城。
还要将各处的银子收回来再整合到一起运往燕都。
即便他一人便占了六处码头,也完全不够用啊!而沈家绣庄的那处码头是七处码头中第三大的一处,一个就能抵上高家米行和回春堂,甚至还远远不止。
他当然惦记着!
不过这些秘密就不必跟这些人说了,“你懂什么?谁会嫌赚钱的路子多?”
胡二爷朝沈伊心哼哼,“被你说中了,选中沈兰婧就是因为这老娘们自视甚高,不长眼的与我作对。”
“你!”
沈伊心刚要冲过去与胡二爷拼命,不远处余幼容朝她看了一眼,她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却最终没有上前,只用眼睛狠狠瞪着胡二爷,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一刀刀剐死。
“我来猜猜为什么会有如娘。”
余幼容这时也开了口,一如既往散漫的调子,眼底却晃着一道幽幽的光,“如娘种花是他们村最好的——”
只一句话便叫胡二爷变了脸色!他原不想跟这几人讨论触及到秘密的话题。
毕竟阿芙蓉、福寿丸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们在襄城能将事情兜下来,出去可就未必了,朝廷这几年可是严禁严查这些东西——
一旦捅出去他们可就完了,到时候主子保不保他们全看心情。
他可不敢赌。
“是吗?”胡二爷闪烁着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她种花好不好我可不清楚,也不关心。”
既然已经说到这一步余幼容可没终止话题的意思,嘴角微勾,耐心十足的打破砂锅说到底。
“那我讲给你听,如娘所在的那村子就在郊外,村里多为花农——”
她语速很慢,一字一字似敲打在胡二爷心上。
“他们表面上呢种的是一些寻常花草,卖给城中花圃或是胭脂铺子,但在村子后面的山谷里——竟偷种着成片成片连绵不绝的阿芙蓉。”
她停住,看胡二爷,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些,“阿芙蓉你应该比我更熟悉,我就不解释了。”
胡二爷没想到连种植阿芙蓉的山谷都被他们找到了,哪还能维持住正常神色?他有些慌张的瞥了眼某一处,眼中露出恐惧。
刚才那些话主子一定全部听到了,完了,全都完了——
余幼容没忽略胡二爷的小动作,不动声色的朝他瞥的那处望了望,是一尊闭眼佛像,并无特别之处。
但从踏进第七层开始她便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可这里一眼就能看清……
她收回视线,无视胡二爷眼中的恐惧,继续说。
“如娘种什么花都种的十分好,包括阿芙蓉——但偏偏因为孩子的事受了刺激整个人精神恍惚,疯疯癫癫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肯再种阿芙蓉了,甚至到处胡言乱语。”
见胡二爷脸色愈加惨白,余幼容知道自己猜对了,“你们怕她坏事,所以才要解决掉她吧。”
话音落,七层一片寂静,所有人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隐情。
“既然沈夫人和如娘被选中的理由都有了,你不如再说说另外三人是怎么回事。刘嬛儿——茵姨娘——宋婉仪——”
余幼容挑着眼尾睨向胡二爷,“怎么挡你们的路了?”
胡二爷垂着头好半天没反应,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不打算说话的时候,他直起身子望了望外面泛白的天。
“折腾了一夜,我困了。”
他视线扫过不远处还在睡的小十一,又一一划过温庭、沈伊心,最后在余幼容和萧允绎之间晃了晃,“你们也休息休息,等睡醒了我好好讲给你们听。”
乍一听声音很稳,细听却能察觉其中隐约颤抖,胡二爷起身的那一刻心里实则无比慌乱。
他倒不是害怕面前这两人,他是在想该如何向主子交代。
如今的襄城可是个赚钱的好地方,也是主子很重要的一个造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