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气氛一度凝结。
因为崔文远一口一个恩师,元徽在襄城的身份不是秘密,就连客栈掌柜的都礼遇有加,将其视为上宾,每日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先供着他们这群人使用。
做了这么多年国子监祭酒,老元头在内阁首辅赵淮闻面前都没怂过!输过!
又岂会怕区区一个胡二爷?
他冷哼,“朝廷重犯?怀疑到我身上?”他视线冷冷一挑,“不知我犯了何案轮得着你们来捉拿?”
国子监祭酒虽是从四品的官,距离三品大员还有挺长一段距离。
但这个职位厉害在朝中文武百官有一大半来自国子监,拐七个弯再绕八个圈怎么着都能沾边算一个派系,哪怕是赵淮闻——
明里暗里跟元徽吵得不共戴天,一见面就跟两只斗鸡似的。他朝堂上没少弹劾人。
就连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难逃他之“毒手”。
特别是对余幼容,当初赵淮闻反对立她为太子妃反对得最起劲,但却从未参过元徽的本。
说到底本属同根,只要元徽没做出有害国子监有害大明之事,其他都不足为道。甚至连嘉和帝也极其敬重元徽,毕竟桃李满天下,天下儒生之首。
有时候文人拿起笔杆子反抗不比揭竿起义弱,甚至影响更为深远悠长。
胡二爷不懂其中利害,崔文远自是懂的,他已经不知第几次扯住胡二爷的衣袖,立马又改了说法。
“不可能是恩师。”
且不说他恩师书生出身不会武功,就算会点三脚猫武功这么大把年纪也不可能从地下墓宫逃脱啊!据胡二爷所说昨晚闯浮生塔者打死打伤了他们不少人呢!
甚至救出了一对母子!
想到那对母子,崔文远眼睛蓦地的一亮。
“对了,不是说救出了两个人嘛?既然掌柜的说他这客栈没来过新面孔,不就证明那两人不是这客栈的?”
一激动崔文远不小心将实话说了出来,老元头和君怀瑾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想幸亏让温庭带着那对母子去了沈家绣庄。沈家绣庄那么大,藏两个人绰绰有余。
“什么救出了两个人?”
抓到把柄老元头哪有轻易揭过去的道理?当然是得理不饶人啦!
“不是说捉拿什么朝廷重犯吗?怎么又说什么救人?”他视线轻轻掠过胡二爷,盯着崔文远问。
“问你什么案子说不出,问你逃犯有何特征也说不出,我是不是该怀疑你们假借捉拿逃犯为名故意扰民?还是说——你们在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必须有所掩护?”
客栈是公开场合,此刻掌柜的店小二全在大堂候着。
听了老元头的话纷纷看向胡二爷和崔文远,目光复杂而古怪,崔文远十分心虚的移开视线。
胡二爷则彻底恼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检查这两人的手臂了,先带回去再说,于是又一个挥手。
“将他们带回府衙,崔大人要好好审审他们!”
扣住老元头和君怀瑾的人得到命令立即押着人往外走,老元头哪肯乖乖就范,当即挣扎起来。
客栈外已有不少人驻足围观。
对于胡二爷的霸行他们一直知晓。只不过亲眼看到他带着人欺负一位老人家还是头一回,因为人多胆子也大起来,当着胡二爷的面就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胡二爷哪里受过这种气?
脸都绿了!
回头呵斥围观者,接着亲自上前抓住越挣扎越激烈的老元头,夏天衣服薄,两人一番拉扯老元头的袖子呲一声裂了,正好露出底下沁出血的纱布。
这下子别说围观者惊到了,就连胡二爷也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他哪里不知道这老头根本不可能是昨晚的闯入者,身形眼神全不对,但胆敢忤逆他,岂能给他好果子吃?
“你——”
盯着老元头受伤的手臂胡二爷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陷入了沉默,一旁的崔文远很是慌张,结结巴巴,“恩师,你这伤怎么来的?怎么好好的就伤着自己了?”
老元头闪了闪目光,语气还算镇定,“今儿不小心划到的,怎么?我嫌疑又重了?”
他依旧不以为然。
“凡事要讲证据,我也不是你们想抓就能随便抓的,既然是逃犯,通缉令呢?拿来给我看看。”
临时编的借口哪有什么通缉令?眼瞧着刚才好不容易移开目光的路人视线再次聚集到自己身上,胡二爷万分恼火,也不废话了,直接撕破脸皮。
一方面害怕时间拖得久夜长梦多,一方面是要在襄城百姓面前立威挽尊。
“证据?”
他呵呵一笑,“在襄城有证据没用,我说了才有用,活到你这把年纪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呢?读了那么多书你就没看到过有句话叫山高皇帝远?”
“你别说了——”
崔文远扬起手欲劝阻,胡二爷瞥过去的眼神轻蔑又鄙夷,赤、裸裸威胁道,“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崔文远似乎受了下惊,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扬起的手,最终还是垂下了。
也别开视线不敢再看他恩师。如果说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