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发现前,她已不动声色将袖子拨了下去。
女子们的聚会无非是聊近况,聊新出的衣服款式首饰胭脂,再就是襄城近些日子出了哪些新鲜事。
唯独避开了有关孩子的话题。
襄城中谁人不知广平侯夫人嫁入侯府多年无所出,令人羡慕的是即便如此广平侯依旧没纳妾的心思,与广平侯夫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也算是弥补了无子的遗憾。
晌午时分,丫鬟婆子送来了刚切好的冰镇过的新鲜瓜果,庭院植物众多,绿荫遮日,本就阴凉。
如今又有了这爽口的瓜果,一众人心情颇好,气氛更为融洽。
恰在这时广平侯竟也过来跟众人打了招呼,虽只是寻常的客套话,众夫人千金却很是受宠若惊,心想侯爷恐怕是特地过来给夫人撑场面的。
侯爷待夫人可真好。
余幼容坐在沈伊心身旁,手上捧着她递过来的蜜瓜,一边啃一边打量不远处已过不惑之年的男子。
长相挺斯文,看人时总带着笑,说话也没有架子。
萧允绎说广平侯往上数三代是有功绩的,只不过世袭到这一代已大不如先辈,而广平侯明显也是个没野心的,就守在襄城这一方天地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
也因此,虽是侯爷,但京中鲜少有人知道这一号人物,也就无人将其放在眼里。
如今瞧着眉目颇显柔顺的广平侯夫妇,不得不说这两口子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
只不过余幼容却注意到,广平侯夫人似乎不太乐意被广平侯碰触,尽管她并未推开揽住她腰的人,但被他碰触的那一瞬间身体的紧绷以及眼底的慌乱。
是潜意识里的反应。
更有意思的是——
广平侯揽上广平侯夫人腰的时候,扶广平侯夫人进来的那名丫鬟下意识盯住广平侯的手,眼中很是警惕戒备,不过她也是个小心谨慎的。
很快又将视线移开,没叫人察觉出异常。
广平侯打过招呼离开后侯夫人的情绪明显低沉下来,众夫人千金以为她是舍不得与侯爷分开。
也没多想。
吃饱喝足,余幼容附在沈伊心耳边说了句“我去趟恭房”便从人后出了庭院。
按照提前打探到的消息径直摸到了广平侯夫人也就是宋婉仪所住的院子,院子里的下人不多,余幼容轻易便避开潜入房间。
宋婉仪的房间跟她的人一样,雅致温婉,简洁大方。
因为时间紧迫,余幼容先扫视一圈排除掉不用翻找的地方,再粗略搜可能有线索的地方。
结果没翻找到有关“三魂永久,魄无丧倾”这段咒语的纸张或经书不说。
甚至——
作为绀青寺的常客,宋婉仪的房中居然找不到一本经书,也没有任何跟佛家有关系的物件,只在妆奁的一格中有串断了线的佛珠,还有一个被剪碎的平安符。
余幼容顺势拉开妆奁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满满的首饰,有玉石的也有金银的,步摇珠钗手钏,琳琅满目。
却无一件完好无缺。
再抬头打量这间房,余幼容竟从处处雅致中瞧出一股幽怨,炎炎夏日中顿生凉意。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是两名小丫鬟的对话,“赶紧去给夫人传话,侯爷说时候不早了赏花该散了,让夫人将客人送走后赶紧去他那儿呢!”
“我这就去,你先去夫人房中驱驱热气,再放些冰块凉一凉。”
两人在门前分开,随后嘎吱一声门被从外往里推开,小丫鬟走进空无一人的房中忙活起来。
**
到了回春堂,萧允绎和刘勉还没回来,余幼容又换回了一身男装。
换好衣服出来没多久刘勉回来了。
从进门脸色就十分难看,看见余幼容和沈伊心后一张脸索性黑到底,势要与煤炭一争高低,余幼容分析了会儿他眼底的情绪,问。
“查出什么了?”
如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刘勉的情绪定是以挫败为主,而不是像此刻这般。所以他肯定是查出了什么超过他预料的结果,甚至于远远超过,才会如此颓丧。
刘勉狠狠抹了下头上的汗,像被人抽掉所有力气般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神情恹恹的。
“嬛儿生前最爱去的那几家胭脂铺子我都去看过了,有那种特殊花香胭脂的,只汀兰水榭一家——”
所以他按照陆公子的吩咐重点调查汀兰水榭。
当然!他也没忘记陆公子的提醒:切勿打草惊蛇。于是他没直接进汀兰水榭,而是利用自己在襄城的人脉关系花了笔银子买了汀兰水榭老板的全部信息。
那老板竟然是——
刘勉长长叹了口气,再抬头看余幼容时眼神有几分迷茫,“汀兰水榭的老板叫宋婉仪,陆公子可能不知宋婉仪是何人。”他又看向一旁的沈伊心,“沈小姐应该很熟悉吧?”
宋婉仪?
如果是平时沈伊心或许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广平侯夫人的闺名,但她前不久才刚从广平侯府回来,自然立马就想到了。
也立马便明白刘老板为何会是这副神情了,“你的意思是——汀兰水榭的老板是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