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闻、萧允微等人只以为是余幼容的字太不堪入目,偏她如今又是大明朝的太子妃,嘉和帝觉得皇家蒙了羞才会如此。
而徐明卿和颜灵溪要想的更多些,恐怕皇上是确定了字迹与密信一致才会如此吧!
说到余幼容的字——
徐明卿眉心狠狠拧了下,前几日就为了找人模仿她丑到辣眼睛的字,左相府和晋亲王府费了好一番功夫,请了一位又一位坊间知名的仿字造假大师。
好几位仿字大师看到那些形如鬼爪的字气到以为他们是在故意耍弄人。
再者就是,余幼容不是个爱写字的人,光是拿到她写的字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正因为如此。
徐明卿丝毫没怀疑他拿到的可能不是余幼容的字迹。
察觉到嘉和帝的神情不对,正在赞赏萧允微的几名朝臣也不说话了,养心殿中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移向嘉和帝以及他手中的那幅字。
“皇上?”
许久等不到嘉和帝对那幅字的评价,赵淮闻试探着出了声,“皇上能否将太子妃这幅字借老臣一阅?既然是比试,总要分出个高低。”
嘉和帝闻言微微动了动,却没看赵淮闻,捏住纸的手指更加用力,指尖隐隐泛白。
担心夜长梦多,徐明卿也忍不住催促,“皇上,既然比试是太子妃亲自提出,想必她不在意输赢。”
他话中的意思是既然余幼容愿意自取其辱,旁人有何好顾忌的?
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密信——
想到密信徐明卿心中莫名掠过一丝不安,他凝神努力捕捉那丝不安源于何处,视线触及到余幼容猛然一惊。
他的不安正是余幼容,如此紧要关头她为何主动提出比试?比什么不好偏偏要比字?
这不就等于自投罗网吗?
赵淮闻那些人不清楚这里面的真相,他还不清楚吗?徐明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也无法再静观其变将自己置身事外,直接询问,“皇上,是太子妃这字有什么问题吗?”
颜灵溪与徐明卿共谋事二十多年,立马便察觉到他似乎沉不住气了,心底生出一丝疑惑。
只不过萧允微是她的女儿,哪怕是装出避嫌的样子她也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就在养心殿中的大臣们情绪渐渐浮躁之时,嘉和帝终于将余幼容的那幅字摊开在面前的桌上,刚好盖住原先放着的木盒,用眼神示意众人上前看。
赵淮闻第一个走上前,徐明卿紧随其后。
当看到余幼容的字后两人心中同时掀起轩然巨浪,这——这怎么可能?
不同于萧允微写了满满当当一大张纸,余幼容只写了一行字,相同的是,萧允微写的是《落花诗》。
余幼容的那行字也是出自《落花诗》——春来赫赫去匆匆,刺眼繁华转眼空。
自然不是巧合,她故意的。
若说萧允微的簪花小楷柔美娟秀,太子妃的这行字则是舒展绰约,铁画银钩,尽管只有一行字,笔法却变化丰富,且匀整遒紧,势如列阵。
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感,震撼的同时心中徒然生出一股满足,一时竟移不开视线。
相比之下,萧允微的字便显得平铺直叙寡淡无味了些,甚至没什么可比性了,养心殿中片刻沉默后众大臣一片哗然。
也明白皇上方才为何会是那副神情了。
这位太子妃实在是——
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当初刚得知这位太子妃的存在时,听到的有关于她的评价全部是负面的,什么出身乡野,什么目不识丁,什么举止粗俗……
最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是个生父不详未婚诞下的孩子,用词好听点是来历不明。
难听点她就是个野种。
御前献艺以及国子监那两场比试,使得部分人对她的态度稍微改观,也怀疑过最先造谣的人是不是对太子妃有什么误解?别的他们暂且不论,但怎么能说她什么都不会呢?
如今余幼容就在他们眼前又露出了一项惊人才艺,这些大臣更语塞了,也不再催促比试结果。
从一开始就被挤在最外面一圈的君怀瑾还没看到他们陆爷的字,先感觉到了身前人变化的态度,正想着这群迂腐的老顽固怎么全都不说话了。
终于挤到了御案前。
他已经做好被陆爷的字丑到他眼睛疼的心理准备,却在看到那一行字时情不自禁“嗯?”了一声。
他紧张过度眼花啦?
君怀瑾眨眨眼,又揉揉眼,一番折腾后重新朝陆爷写的字望去,反复确认那纸上的字没变激动得想去御花园里吹吹冷风静一静!谁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同样才挤上前的关灵均心情比君怀瑾平静不到哪里去,他默不作声的瞥了眼就站在不远处的余幼容——
想到自己当初为了给她找授业老师,为了督促她练琴习字……
唉!终究是错付了!
最后打破这一古怪气氛的是萧允微,从始至终信心十足的她已等着赵淮闻宣布她赢,结果等了半是赢了,前一刻还捧着她的《落花诗》夸赞她的人。
这一刻眼里只剩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