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骥是嘉和帝的人,站在嘉和帝的角度他是赞同徐明卿的话的,若瓦剌使者迟迟见不到皇上,肯定会出事。
但他也答应了太子殿下要配合他拖住面前这群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不能食言。
大理寺死牢,阴暗潮湿,一阵一阵腥臭味伴随着四面而来的冷风,冻得盘膝而坐的人裹紧了身上又旧又薄的棉衣都不管用。好在进牢房前小孟大人泡了壶热茶。
双手握在茶杯上才稍微感受到些许暖意。
杜仲已能说话的消息前几日便传了出去,但为了不让幕后那人起疑,大理寺死牢的守备不松反严。
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虫子都飞不进来,所以才有了今日乾清宫这出。
成日守在大理寺的君怀瑾终于离开了大理寺,且身陷宫中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正是幕后之人动手的最佳时机,若错过这次机会怕再难进入大理寺。
绕这么大一圈,对方才会深信不疑,放手一搏。
余幼容抿了口冒着热气的热茶,视线瞥向斜对面牢房中昏睡着的人,杜仲身上还有很多谜没解开。
可惜他的器官全部衰竭,比起当初的余老夫人要严重得多,吊住命已是不易。
她吹开水面上漂着的几片茶叶,望着狱卒特地放在桌上的沙漏,沙漏走到第三个回合时外面传来了动静,两名狱卒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坐在枯草上伪装成囚犯的余幼容。
这才匆匆去查看发生了何事。
随后便传来了两声重物落地声,那两名狱卒甚至都没来得及呼救。余幼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望着两道黑影一间牢房一间牢房找人。
两人在她所在的牢房前稍作停留,沙漏中的细沙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般,此刻外面虽是白日,死牢中却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来,只有墙壁上微弱的烛光晃动着照亮四周。
双方视线触上便移开了,那两道黑影动作极快的转身去了斜对面的那间牢房,接着余幼容便听到他们的对话。
“在这里。”
“我来解决他,你速去找那两人。”
这声音——竟然是安妙兮和楚禾,对于这一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就在安妙兮手中的匕首快要抹上杜仲的脖子时,一把形状奇怪的刀飞出去为杜仲挡了一把。
安妙兮回头便看到身后牢房中本坐着的囚犯起身走出牢房,走了过来,她若清泓的双目稍稍眯起。
等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一张绝丽的脸陡然一沉。
“你早猜到我们会来?”
余幼容没说话,她出现在这儿不就是最好的解释吗?她瞥一眼不省人事的杜仲,也不兜圈子,“是晋亲王要毒害皇上?”不对,十九年前晋亲王也不过才十岁。
所以,是那位皇贵妃?
当年先皇后的毒是她下的?后来嘉和帝又让宋侯爷带着白绫绞死了已经身中似烟的先皇后?
“陆爷!”
小孟大人在远处仓促叫了一声,余幼容也不再跟安妙兮多言,逼她出牢房反剪住她的手将她关进了她之前待的那间牢房。刚上好锁早就在外待命的大理寺衙役也到了。
余幼容留下一句“守好”便去找小孟大人。
楚禾的武功在安妙兮之上,小孟大人完全不是对手,长长的通道里已经躺了一地的衙役。
“姐姐?”
杀红了眼的少年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木偶般无表情的脸上露出欣喜,“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帮我和安妙兮的吗?”少年一掌击飞身旁一名衙役。
炫耀似的口吻,“姐姐,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再不是那个扯着你衣角哭鼻子的小孩子了。
余幼容没说话,眼神冰凉,扫了眼一地的尸体后烦躁的拧起眉。
“小孟大人,你守好孟夏和那名刺客。”
话罢便握着解剖刀攻向了对面的少年,攻势凌厉,招招杀气。楚禾似还没明白眼前是何情况,一脸怔然,僵硬的避开眼前人的攻击,直到刀刃擦过他的脸。
一串血珠飞溅出去,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竟然要杀他。
少年满脸不敢置信,脸上由震惊转为悲伤再转为愤怒,最后疯了般与余幼容动起手,“是你先不要我的!”
楚禾最终还是败在了余幼容手里,就在余幼容手中的刀已经架在他脖颈动脉处时,安妙兮也以差不多的姿势挟制小孟大人走了过来,“放了他。”
她视线掠过楚禾一瞬不瞬的盯着余幼容,“我的刀未必比你慢,要不要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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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乾清宫。
徐明卿和褚骥两方僵持已进入白热化,就在徐明卿领着文武百官准备硬闯,而褚骥也不敢真的伤了他们时,乾清宫的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萧允绎走了出来,他抬头望了眼高高挂起的太阳,而后才将视线落在徐明卿身上。
“徐左相当真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
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话后,萧允绎又对褚骥说,“既然徐左相不顾父皇病情非要觐见,那便见吧。”
褚骥心中闪过疑惑,皇上不是还没醒吗?怎么见?难道——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