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前一日,十月初七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是下午时分落下的,纷纷扬扬像是天上的云朵被古灵精怪的小仙女扯成了一块一块丢下来。
不一会儿便掩住了青石板路原本的颜色,覆上了白茫茫一片。
成贤街。
余幼容懒洋洋的窝在垫了厚褥子的摇椅上,透过堂屋的门望着院子里的落雪,旁边是盖了熏罩暖烘烘的火炉,因为用的是上好的银丝碳,虽有烟火气息,却不至于火烧火燎的。
初雪,暖炉,摇椅,舒坦。
所以说啊,有钱令人醉生梦死,余幼容眯着杏眸伸手到摇椅旁的矮几,上面温着一壶奶茶。
是温庭出门前煮好的,一直放在燃着小火苗的炉子上温着,怕煮干,周围还圈着水。
跟余幼容的懒形成强烈对比,院子里,啸天撒开四肢东跑西跑,一会儿蹦跶两下,一会儿又在雪地里打滚。浑身黑亮黑亮的毛滚得白花花的。
雪下了两个时辰,一直打盹的海东青也醒了,一会儿低低盘旋,一会儿蹲在哮天的背上。
两小只玩的不亦乐乎。
等玩累了,狗子和鸟儿回来了,哮天踏进门槛刚要抖毛,摇椅上躺着的人一个眼神斜过去,狗子的身体明显一僵。嗷呜~一声又退了出去,将身上的雪抖干净才敢蹦跶进来。
一人一狗一鸟围在火炉旁,好不惬意。
老元头一进院门,隔着风雪远远的便瞧见了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他火气蹭蹭蹭就窜了上去。尚未踏进堂屋声音先传了进来。
“明日就是比试了,太子妃人还不知道在哪儿!!”
他说着已到了余幼容面前,因为这段时间走动频繁又熟稔了几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了。
声音渐大,愁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老元头又是嫌弃又是无奈,“你倒好,还有闲情躺在家里看雪!温庭也是,说多少遍也不放在心上。一个两个的根本不着急!”
若不是确定这两人与太子妃的关系确实亲厚,他倒要怀疑他们跟太子妃是否相识了。
特别是温庭!
当初不是他自己说要激出太子妃的胜负欲吗?如今老赵头到处宣扬太子妃输定了,东宫进定了,也没见他们有任何行动啊!
他跟老赵头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低,赢得起输得起,可像现在这般有力没处使,不战而败还是头一次。
愁!愁死他了!
老元头背着手急得转来转去,晃得余幼容头晕脑袋疼,心里暗暗想。
如今的老人家怎都如此暴脾气?到了这把年纪不该心平气和的吗?她喝了口热奶茶,声音也懒洋洋的。
“放心,明日赵首辅一场都赢不了。”
“怎么就赢不了?”
这句话老元头已经听过好几遍了,之前温庭也说过,按理说他们俩不会骗他,他该相信他们才对,可他对那位始终不露面的太子妃实在是没有信心。
是骡子是马也要拉出来遛遛啊!
像她这样死活躲着,他劝说多次也不愿来国子监学习的女子——老元头痛心疾首的摇摇头。
瞧着老元头的模样,余幼容心想着反正明日就是比试了,告诉他也无妨。
之前之所以一直瞒着他她就是太子妃,主要是害怕他不管不顾的将她拉去国子监,虽然说她也挺爱学习的,但离开学校太长时间骨头早懒了。
哪受得了从早到晚的念书写字?
余幼容正欲告诉老元头太子妃就在这儿呢,还没有开口院门恰好在这时被人急急敲响了。
老元头进来时没关院门,两名伙计打扮的男子站在院外探头探脑,见堂屋里有人大着声音说道,“我们是锦绣庄的伙计,来送衣服的。”
锦绣庄余幼容是知道的,当初因为施骞的案子她还去过一次,不过好端端的为何要给她送衣服?
她慢悠悠的起了身,院外的伙计们也陆陆续续将衣服送了进来。
一套两套三套四套五套六套七套……
当一套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将堂屋堆出拥挤的感觉后,别说是老元头目瞪口呆,就连余幼容自己都震惊了。她捏着眉心,问,“这衣服是谁送来的?”
面对大主顾,锦绣庄的伙计们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尊敬与耐心,“我们只负责送货,其他的我们也不清楚啊。”
没能从伙计口中得到答案,余幼容也不在意,随口说了句,“应该是明日比试要穿的衣服。”
此话一出,原本目瞪口呆的老元头更气了,这些个小姑娘啊!
不肯去国子监学习,心思全用在怎么打扮自己上面了,能赢才怪呢。他狠狠瞪了那些衣服几眼,招呼也没跟余幼容打,气呼呼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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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雪依旧没停,飘飘扬扬的反而更大了。
院子里积了厚厚的积雪,足有三寸,一脚便会陷进去,院中的歪脖子树也被压的更歪了,天地间银装素裹,万物被这片雪色照的透亮,天黑了都不自知。
余幼容早早的将灯笼点亮,又难得勤快的扫积雪清出一条走路的小道来,然后撒了盐水。
还没将手中的工具放下,温庭散值回来了。
纷飞的大雪中,一抹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