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得这么多的猎物,晚上自是要庆祝的,嘉和帝早早的就命人搭起篝火架,等众人换下汗津津的专为狩猎准备的劲装,一身轻便再回来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夜幕上撒了满满一大片的星星。
毕竟是在嘉和帝面前,刚开始时所有人都拘谨着,不敢大声说笑,不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直到篝火起,气氛才渐渐热闹起来。
小太监们将一道一道野味端到各个桌上,香味顿时扑面而来,篝火架上还烤着一只肥美香嫩的小野猪,即便是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人闻着这四溢的香味也不禁食指大动。
朝臣们推杯换盏,女眷们则在一角品尝着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烤肉,即便大明朝民风开放。
她们也不敢像萧疏钰那样肆意妄为,一小条烤肉要咀嚼上半天。
这一边萧易初兴冲冲的搬来了一个烤肉架,跟在他身后的萧炎手中则提着一袋木炭,“我们自己烤啊,自己烤才有意思。”
萧易初说着就开始使唤他家姐姐大人,“姐,你去把兔肉切成丁,串在一起。”
若是平时萧疏钰也就去切了,但是此时此刻——她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温庭,恨不得将她家蠢弟弟给烤了。
淑女怎么能切兔兔呢?太残忍了!
她正想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她家蠢弟弟,就看到太子妃不知从哪儿拎来了一只兔子。
当着他们一群人的面手起刀落,一刀划到底转了几个弯便将兔子的皮整个剥了下来,紧接着又准备切开兔子的肚皮开膛取出里面的器脏。
只轻轻的一刀,那雪白的兔子肚皮上便渗出了一道长长的细细密密的血珠。
就在几人以为太子妃是因为力道太轻,才会只在兔子肚皮上留下一道浅浅血痕时,那道血痕就向两边翻开了。
动作轻巧的跟穿针引线似的。
萧易初原本想说可以直接去拿处理好的兔子肉的,瞧了眼太子妃手中那把形状怪异的刀,又瞧着太子妃面不改色的徒手将内脏取出来扔到一边,难得的——
居然忍住没说话。
不过只震惊了一下下,他就跟他姐还有萧炎三脸兴奋的围观余幼容切兔兔,动作快不说,手法还极漂亮。
一根一根兔子肋排切得整整齐齐,连大小都是一致的。
刀工是真的好。
然而一开始还很兴奋的君怀瑾却莫名白了脸,这——这分明就是陆爷解剖尸体时的样子嘛!
心中有了这样的念头,君怀瑾再去看那只被切开又码齐的兔子,满脑子都是被肢解的尸体,挥之不去,连连作呕,已经没有食欲了。
那一角的女眷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个个先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余幼容处理兔子,画面血淋淋的,随后脸上便露出一种既嫌弃又恶心的表情。
“太子妃在乡下时是屠夫吗?”
最先开口的是那位慧敏县主,她显然被吓得不轻,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要知道她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那人却亲手剥了一只兔子……实在是太惊悚了。
“你不知道吗?”
坐在她旁边的另一名贵女偷偷摸摸的告诉她,“据说那位是仵作,平时就喜欢跟尸体打交道。”
听到这句话,慧敏县主再也忍不住了,按着胸口干呕了两声,“求你,快别说了。”
戴皇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心想到底出身低贱,再怎么去教也改不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她朝姜烟看了两眼,又对身旁的嬷嬷说。
“让烟儿去准备吧,等快结束的时候,让夜嬷嬷去找太子妃,就说本宫有事找她。”最后她还不忘提醒。
“别让太子知道。”
一直到月上中天,嘉和帝才困乏,他一走几名年纪较大的朝臣也跟着去休息了,只留下一群不知疲倦的小辈还在嬉闹着。夜嬷嬷来找余幼容时,她也在打着瞌睡。
听闻戴皇后让她过去,她立即去寻萧允绎,却又听夜嬷嬷说,“太子妃放心,奴婢待会儿就去找太子殿下。”
余幼容看了一圈没看到萧允绎,便跟着夜嬷嬷走了。
而此刻不见踪影的萧允绎正在一处林子里,面前站着萧允尧。
“玄机那边这几日有异动,我怀疑他们来了上林苑,沉寂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他们忘了霍乱的事呢。”
萧允绎没说话,颀长身影在月光下愈发矜贵,双眸如一湾深潭,叫人猜不出心思,许久后才说,“我知道了,玄机那边暂时不用管,这几日盯着那个人要紧。”
“我也担心那人会故技重施。”
两人刚说到这里,夜嬷嬷匆匆跑了过来,她先后朝萧允绎、萧允尧行了礼,“殿下,太子妃正找您呢!”
听说余幼容在找他,萧允绎眸中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笑意。
不等他询问余幼容现在在何处,便又听夜嬷嬷说,“太子妃去了昭台宫的汤池,说是在那儿等殿下,已经去了有好一会儿了。”
汤池?
某个人怕水到连河边都不敢去,竟然有心思去泡汤池?
而且——还让他去那儿找她?明明晚上睡觉时碰她一下都要抖上半天。心里存了疑,萧允绎先去找了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