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余幼容面前花月瑶才会笑出几分羞涩,她没敢上前,抱着琵琶站在原地,等余幼容坐下后,才踌躇着问。
“陆爷要听吗?我弹的还不是很顺。”
余幼容颔首,伸手接过苏懿递过来的茶水便示意花月瑶继续弹,曲子的刚开始就是一个炫技。
弹挑、轮指一气呵成。
听得出花月瑶这几日花足了功夫,接下来的部分也算顺利,之前让她勤加练习的两个技巧全都完成的不错,一曲下来,叫苏懿都惊住了。这曲子又好听又——
怎么说呢!
之前的三首曲子全都好听,也各有意境,可能是当时月瑶的琴技不够高深,陆爷怕太复杂的曲谱她弹不来,便故意简化了。而现在的这曲,刚柔并济。
明明还算柔和的一首曲子,却叫人听的心潮澎湃,更让人惊艳的是最后一部分月瑶吟唱的那几句。
这些年别说是客人,就连她都没听过月瑶开口,这一把娇滴滴却携着丝喑哑的嗓子。
与这首曲子简直是顶顶相配的。
一曲毕,花月瑶微微垂首,她脸上显出一丝落寞,我有来路,却无归途——燎原的从来不止野火,谁说不疯就不能成魔——这词,写的真好。
就连这曲谱的名字——《她是造物狂难辞其咎的败笔》,败笔啊——
若单单看这两个字花月瑶定是难过的,以为陆爷瞧不上她呢!可是有了前面那几个字,意思就完全变了。
是啊!既然让她心性如此高,又为何叫她沦落花楼呢?可不就是老天爷的过错吗?难辞其咎——除了怪天怪命不好,她又能说什么呢?
好在老天也待她不薄,叫她遇见了懿姐,又遇见了陆爷。
花月瑶细细品着那几句吟唱的意思。
在所有人眼里,她们这样的女子是笙歌燕舞,是酒色财气,哪怕被捧得再高,也有大梦初醒的时候。
好的女子都是要去好去处的,而她们,哪怕是做过不少善事,心存着善念,世人都生怕她们登了极乐,觉得她们只配去地狱呢!有来路,无归途。她们哪有后路可退啊——
将心底的那丝悲凉收起来,花月瑶终于抬头看余幼容,不像之前总要既紧张又期盼的等着陆爷的评价,这一次她先开了口。
“这首曲子,是陆爷特地为我写的吗?”
见余幼容没否认,花月瑶笑起来,“谢谢陆爷。”比起已经成名的那三首,她最喜欢这首了。
余幼容倒没深想花月瑶眼里的笑意是否有其他深意,又能有什么深意呢?
她很认真的指出了她方才的不足之处,怕她不明白亲自示范给她看,最后看着她将不足的那几段弹了几遍才放心。
花月瑶练琵琶的房间临街,开着窗户能听到外面行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又完整弹了一遍后,外面街上突然响起一声惊恐至极的呼救声。
苏懿立即走到窗前查看发生了何事,待看清窗外被几名男子追打的女子后,低呼了一声。
“这不是叶清漪吗?”
她转过身,“陆爷,要不要去帮她一把?我看她被打的很惨。”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到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而那几名男子还不见要停的样子,这样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余幼容点头后,苏懿立即匆匆出去了。
她刚来京城没多久,尚未站稳脚步,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带了好几名楼里的打手才敢走出去。
费了好番功夫最终还是将叶清漪带了回来。叶清漪伤的不轻,连嘴角都挂着污血。
这一次,余幼容征得同意后才查看她的伤势,好在都是皮肉伤,并未伤到筋骨,写了个活血散瘀的方子交给苏懿,便不准备过问了。
倒是苏懿,很是心疼她,“好歹是一家人,他们怎如此狠心?”方才追打叶清漪的那几名男子全都是兴安侯府的家仆。
如果不是主子的吩咐,他们哪里敢对——叶清漪动手?怎么着也是半个主子吧!
叶清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先跟苏懿道了谢,又跟余幼容道了谢,“多谢二位相救,待会儿他们应该还会过来,我就不留下给二位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
苏懿将要起身的叶清漪又按了回去,“你且歇着,既然这梁子已经结下了,还怕添什么麻烦?”
她望着叶清漪青青紫紫的脸,好看的柳眉紧紧拧着,“倒是你这张脸,要如何参加后面的决赛?还是说——你不打算参加了?”
听到这句话,叶清漪一时间没明白苏懿说的决赛是什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当然要参加!”
她眼中突然现出一丝决绝,“我想叫大家再听听我唱的戏,好多年不唱了,应该没人记得了吧?”
这下子轮到苏懿不明白了,“你参加四大美人的评选就为了唱戏?”
“是啊。”
叶清漪倒是极坦诚,“别说水云台已经没了,就算还在估计也不会收我了——京城中的戏园子又有哪家是敢收留我的?”
她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温婉的很好看,确实是个美人。
“我想再唱一次《霸王别姬》。以前总说等孩子们长大了就唱给他们听,可惜府上不能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