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容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和锦盒,因为忍着怒意,眼角都泛着红,浑身的戾气让一屋子的家仆都不敢靠近她半步。
她回头看了眼安详躺在那里的余老夫人,告诉自己只要再忍最后一次就好。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希望舅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余幼容冷淡的望向冯氏。
不对她动手已是极限。
“呦!我刚才这是听到了什么呀?”冯氏起初先是僵在那里,待反应过来余幼容说了什么后笑着转身看了眼身旁的余泠昔,阴阳怪气的问道。
“泠昔啊!娘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啊?”
看到余幼容低声下气的样子,余泠昔也觉得十分解气,先前担忧她爹会责怪她们的情绪已抛到九霄云外。
她不屑的瞥了一眼余幼容,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娘没有听错,表姐这是在跟你道歉呢?”
冯氏听后脸色一变,表情夸张的翻着白眼,“她这歉我可受不起。”
她揉了揉自己还绑着木板缠着纱布的手腕,将咬牙切齿这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这手可还疼着呢!”
见余幼容服了软,冯氏突然觉得就这样将她赶出去太便宜她了。她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白得瘆人的脸上蓦然一笑。
“要不这样吧!”
冯氏指了指地面,“你跪下来求我,我就考虑让你留下来怎么样?”
余幼容眼中闪过一丝浅薄的杀意,尽管很淡很浅,依旧又将冯氏吓到,猛地朝后踉跄了一步。
“你别乱来啊!”
冯氏抖着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的威胁道,心中已在斟酌要不要继续惹怒这个小野种,她可还记得她发疯的样子呢!万一又疯起来……
谁知就在她内心慌乱不已时余幼容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舅母非要如此?”
“什么?”
冯氏愣了愣,竟忘了自己才说过的话,还是她身旁的余泠昔提醒她,“娘刚才说只要她跪下,便考虑将她留下来。”
“我……什么我非要如此?”
冯氏咳嗽了几声,抬头恰好看到余老夫人安详的遗容,心中那些慌张突然全没了。老东西都死了。
她还怕这小野种做什么?以后这余家可没人护着她了。
想到这里,冯氏又硬气了起来,“我可没有逼你,你如果不愿意跪下求我,那就赶快滚出余家好了。”
以前冯氏总看不惯余幼容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脾气就莫名其妙的变了,变得让她心里怵得慌,都不太敢跟她对视。现在想来也就是仗着老东西宠她吧!
此刻余幼容低着头,如果忽略掉身上那股无形的杀气的话,似乎又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变过。
就在冯氏心中七上八下,闪过无数念头后,站在她面前的人突然往前了一步。
她条件反射护住自己的手,耳边却传来“咚——”一声膝盖磕碰到地面上的沉闷声,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剧痛无比。
“求舅母让我留下,为祖母守灵。”掷地有声的几个字不卑不亢。
这一刻冯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这段时间以来受的气随着余幼容的这一跪消了不少。
她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人,特别是对方都已经怕她了,使得她更加忘乎所以。
冯氏趾高气昂的俯视着余幼容,让她跪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我考虑好了,你这张脸太令人生厌了,我还是不想见到你。”
说出这句话后,她连眉梢都挂着满满的得意,再次对身后的家仆说,“还不赶紧将她赶出去!”
呵。
余幼容垂首冷笑,她竟然想要跟冯氏息事宁人。
明白不管自己怎么做眼前这人都绝不会让她留下后,余幼容倏然起了身,随着她的动作冯氏和余泠昔惊得同时往后退了好大一步。
然而余幼容却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转过身朝余老夫人的床前走去。
到了床前,她伸手抚上余老夫人已经没什么温度的脸庞,只叫了一声“祖母——”便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余幼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留下冯氏和余泠昔两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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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飘着雪花,一团团,一簇簇,像吹落的梨花瓣,又像满天飞舞的白色纸钱,零零落落。
然后雪越下越大,染白了跪在冰冷石阶上女子的发梢与肩头。
进出余家吊唁的人不算多,但不管是刚来的人还是离开的人都忍不住用余光偷看跪在那儿的女子。
第一眼看到那张极好看的脸他们只觉得惊为天人,等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余家收留了三年的那个字都不识的表小姐后。
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唏嘘的同时反而抱着一丝看好戏的心态,这余家老夫人才死,被她护着的外孙女就被赶出来了。
这小姑娘也是有意思,前段时间她折了余夫人的手,这梁子可结大发了,就算她在这里跪断了膝盖余家那些人也不会搭理她啊!
他们一下子就能明白的道理,她作为当事人居然看不透。
还傻子一般跪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