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舅舅边骂,边挥舞着扎起的袖摆。
“我那姐夫,啊,呸,那方霑老匹夫,原先见着对我姐很是敬爱,我姐故去,也从未怠慢过。”
“那知,那匹夫,就是作作样子,我外派这些人,竟对我侄子,不闻不问。”
庄老应和,对,就是匹夫!
白芷端来酒杯,拉过方元璟豪言道:“舅舅,你不认他,我们也不认。我就认舅舅舅娘和师傅。”
安御史:“侄媳妇呀,璟儿这高中,你也是最大功臣哪,要是没有你,璟儿他……”
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白芷颇不好意思,一张俏脸满是娇羞:“救的是自己家相公,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拼尽全力。”
安韵之与染白一旁,嗯嗯的点头。
安舅娘欣慰的注视着侄媳妇,虽说时有语出惊人,但至情至性很是难得,时而古灵精怪,时而热情似火,颇有虎将之女作派,为人坦然,敞亮。
她改日还得问问侄子,那崔家,莫不是祖上是武将出身?
这番火热的性子与性情清冷的侄子,甚配。
侄子他,自小无母,还受曹氏虐待,有父如无父般,安舅娘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一旁的安家长子,年十四岁的安景信,听着娘发出慈爱般笑意,又时不时望了他几眼,他怎么有股慎的慌。
往前靠了靠小心问道:
“娘,您……儿子可是那有不周之处?”
安舅娘含笑道:“儿呀,你也十四了,娘也该给你相看姑娘了。”
安景信浑身一个激灵,青涩少年脸带羞涩道:“娘,不急不急,您之前说等儿子下场秋闱后在议。”
我儿相貌堂堂,功课虽不及侄子,但在书院颇受夫子重爱,就是太过内秀了些,果然她刚刚的主意正好,配个像侄媳妇一般的武将之女甚好。
“儿呀,娘琢磨着,娘就找个像你表嫂一般的虎将之女,甚配我儿。”
安景信偷瞄了一眼表嫂,表嫂正与庄老舌战……舌骂方府。
一个冷战让他往后倾了倾,如表嫂般……那英勇身姿,他可消受不起。他跟妹妹可是见过,表嫂与她那贴身丫环叫须眉的,对过招式,招招孔武有力。
如今这口才,他也甘拜下风!
越想越怕,啊啊几声,端着酒杯逃似的,说敬表哥去了。
却不知,有一日迎娶虎将之孙女时,软香在怀,不禁感慨,娘和表嫂的眼光独好!
京城元安堰街,慎恩伯爵府。
气急败坏的曹氏,在院内摔摔打打,钗环歪七扭八,头发散乱,如疯婆子般,吼道:
“谁说那个畜生沽名钓誉之辈,不学无术的,是谁?”
“那个畜生好生心计,瞒的死死的,我可不信,就外出两年,能有此才学。”
“怎么就第二名?难道那些阅考官都是眼瞎,还是收受贿……”
众丫环奴仆离的远远的,唯有一个中年嬷嬷推门入内,正巧听见,上前劝道
“夫人,不可乱言,传出去,那可是要治罪的。”
“我们泰哥儿,可从小比那院的强百倍不止,夫人还怕这口气没地儿出。”
“况且,还不知那院的因何故,有些才学,这些事儿,可以查个清楚才行。”
曹氏在蔡嬷嬷的馋扶下,座在首坐,喘着气喝下一杯热茶。
蔡嬷嬷见夫人终于安静下来,朝门外招招手。
掩虚的门外,两个丫环见着蔡嬷嬷招手,四个丫环鱼贯入内,摆正桌椅的摆桌椅,收拾面地碎片的,打扫地面……
半柱香的功夫,唤然一新,茶碗、摆件、桌椅……整整齐齐。
曹氏也是秋嬷嬷带着一名梳头丫环侍侯下,重新梳妆打扮。
“传于管事过来。”
一个丫环应是,恭身退下。
曹氏怒气未散,沉声道:
“你说的对,要查清楚,当初那院子,我记得只有两个贴身小厮,一个奶嬷嬷,两个粗使丫环,无其它人出入,怎么学得一身本事。”
蔡嬷嬷站着曹氏身后,熟练的捏着肩膀,应道:
“这事,透着古怪。我们长年盯的紧,未见有人出入,他从何处习得。难道那春试真有猫腻?”
曹氏突的站起身子,眼中喜色闪过。
“我刚刚就是随口骂的阅考官,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伯爵府像个铁桶般,那畜生何以有那般际遇。那安家一向待他如亲生的一般,如今官拜三品,说不得,里头就是有些猫腻。”
曹氏越是分析,越觉得有道理。
方府自老太太过世后,后院她一人主理,谁敢驳了她的令。当初,就是族学的夫子们在她的授意下,也从未尽心教导过,族里也多是排挤于那畜生。
那畜生自此,有一日没一日的不学无术。
那些作不得假。
而且那【日辉院】地处伯爵府最偏处,与前院日常也不往来,那些个盯着办差的,自是不敢含糊。
说起,那【日辉院】还是上一辈一名庶子居所,当初也不叫【日辉院】,她可记得清楚叫【生未院】。
她为了顾忌脸面,不能让外人拿了话柄,到底是伯爵府的嫡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