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幽暗的小房间内,警员摁下开关,刺眼的灯光扑面而来,刺的人睁不开眼。
昨晚赵虎被带到这个房间后,被告知等安排,然后就在这坐了一夜。
一老一少两名警员坐在对面,老人端着一杯浓茶,打量着脸色平静的赵虎。
“年龄,姓名,籍贯。”
年轻警员面无表情。
“21,赵虎…本地籍贯。”
赵虎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脑子里全是昨晚在坟边的事,难道是老爹恶作剧?那他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还有那个奇怪的梦……
劈劈啪啪,年轻警员在键盘上一阵敲打,然后直入主题。
“作案动机。”
赵虎一耸肩。
“我没有作案,我属于自卫。”
“我问你作案动机!”
年轻警员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的不耐烦。
赵虎面无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同样盯着他。
片刻时间,年轻人就被盯得浑身别扭,更荒唐的是,这人的目光竟让他有一种在丛林里被猛兽盯住的感觉,针扎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说来好笑,赵虎坐着他站着,他这边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就跟老师教导犯错学生似的。
“说一下事情经过。”
旁边的老警员何智国放下茶杯,敲了敲桌子,示意这位小同事坐下。
寻常人看见这身警服就没底气,被这么一吓,基本就乖乖就范了,像赵虎这样子的,不是惯犯就是刺头,要么就是真的心里一点鬼都没有。
可惜,今天的事有鬼没鬼没所谓,主要是上面有人。
“他来我家田里闹事,拿锄头砸我朋友,我挡了一下,锄头断了,她自己被断把砸了一下。”
“用什么挡?”
“拳头。”
何智国花白的眉毛一挑,年轻人则是满脸质疑和讥讽。
“时间是6月18日下午四时左右,没问题吧?”
“差不多吧。”
赵虎点点头。
“记一下,6月18日下午四时许,嫌疑人与报案人产生纠纷,两人有过不和谐接触,嫌疑人,自称是自卫。”
年轻人看了老警察一眼。
“打出来吧。”
何智国自顾吹着茶,热气淼淼,嘬了一口。
台式电脑旁的打印机发出“嗡嗡”的响声,空气里飘荡着a四纸被加热的刺鼻味道。
“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按个手印吧。”
粗糙手掌把两份纸张推到赵虎面前。
赵虎大致扫了一眼,拿起笔,笔尖划在纸上沙沙作响,放下笔,拇指挤压印泥,然后在自己名字上戳了个猩红印子。
“我可以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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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了抬自己的双手,手上的链子丁零当啷,反射出四分五裂的银光。
“根据目前各方的口供和报案人的伤情鉴定,你暂时还不能走。”
录口供结束,年轻警察站起来把一叠资料放在桌面上戳了戳,关掉录音设备,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这个房间。
“你等着纳鞋底吧。”
年轻人冷淡的声音被关门声盖住。
赵虎眉头一皱。
“小伙子,申请打电话让家里人筹钱,找中间人和解吧,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硬扛。”
何智国微微一笑。
“监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赵虎冷冷道,“我不信没有法律。”
“法律…”老人刮了刮茶杯,嚼着茶叶,眯起眼睛,语速缓慢说道,“是有的。”
“但是现在证词对你不利,你们在的那个地方偏僻,没有监控,几个围观的村民也说看见你打伤人。”
“至于你是不是自卫,人家压根没问。你这个案子的办案警察叫陈洪,就是铐你回来那个,这个客边(外地人)录口供的艺术很高,在可与不可之间,目前从法律角度来说,你没太大机会。”
赵虎眉峰一扬,看着他疑惑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何智国笑了笑。
“前年大台风在西峰海筑堤抗洪的时候,我也在。你力气很大,一次能扛三个沙袋,我对你印象很深,听说你是在市里上学,请假回来的?”
赵虎点点头,然后沉默下去。
老妈还在医院,筹钱找他们家和解不可能,家里本来就没钱,再说自己本来也没做错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村长爷爷知道后,能不能试着来保释他,让他回去看一眼老妈,哪怕取保候审也行。
何智国看他这状态,就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挺好的苗子,可惜了,怎么惹了赵元德那个泼皮,偏偏还撞上他走大运,这回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只能说人生无常,一条狗撞上狗屎运,一下也能变得人模狗样。
老头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端起茶杯就要出门。
“咚咚咚。”
“进。”
何智国有些纳闷,这口供都录完了,怎么还有人来。
一名女文员推门进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