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一片的白雾茫茫,阮月只身飘飘忽忽走在郡南府中,望着这一切是似而非的陈设,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家中……是啊!是家……是她在襁褓之中所见到的阮府,是他们的家……
“月儿……”忽而一空灵声音从她耳后传来,十八年的时光,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这个声音,她大声呼喊:“父亲……父亲,是您吗?”
“月儿!”恍惚之中,只见一人影猛然现身她眼前,阮月伸出手来,想要靠近父亲,却依旧只是一片虚无,她哭得无声。
阮父走上前去,满是骄傲的抚摸着她的头,对她道:“月儿……我的月儿长大了……”
这声音忽近忽远:“月儿,父亲知道这些年来你为了雪冤报仇,费尽了心思,但如今总算得偿所愿,父亲也可瞑目了,只是还有一仇家,原是父亲对他不起在先,你要宽恕于他……”
“是谁?”阮月听闻这渐行渐远的声音而去,她在床上颤抖不休,呓语不断:“父亲……父亲……”
阮月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唤道:“父亲!”
“郡主,您可算是醒了!”正逢阿离端着药走了进来。
阮月大喘着气息,缓了许久,望着阿离满面笑颜,春风习习模样,她将阮月扶着靠着坐了起来,将汤药端过来,喂着她一点一点喝下。
阮月目光透去阿离身后,见房门紧闭才问道:“我睡了这些日子,母亲如何了?”
“主子放心,夫人并不知晓您受刑之事,太后娘娘恐夫人伤心,便吩咐瞒了下来!”
阮月有些疑惑,按照唐浔韫的性子,她既进的来皇宫,怎么母亲会不知?
阿离瞧着她气色精神渐好,总是可以放下些心来,她笑道:“主子,您可不知道呢!这些日子以来,陛下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着您,将夜里的文案都带在身旁守着您。”
她越说越是满脸与有荣焉模样:“是啊是啊!晚上连一个盹都不打,实在困了累了便眯一小会儿,凡是夜里的什么换药,喂药都是亲力亲为的,生怕别人出了一点差错,让您难受呢!”
“连端王王妃几次前来探望都被陛下拦了下来,说郡主您要好好休息,不可打扰!若是您要是再晚几天醒来,只怕是陛下也要跨了……”
阮月听到这些才猛然忆起,原来恍惚梦中一直忙忙碌碌照顾着自己的,竟然真的是的皇兄,她意识一直迷糊恍惚,总以为是梦境,如今听来确是感动不已。
又听阿离说道:“今晨时二姑娘也是累坏了,直接昏睡了过去,倒在门廊处,脸都磕青了……”
“没事了吧?”
阿离笑道:“没事没事,先时确实将顾太医吓着了,还以为怎么着呢!前来把脉一瞧,说道是疲惫过度所致,需多多休息,无碍的!”
“太后娘娘不是瞒下了此事么?”阮月问道:“怎么王妃与韫儿是如何知晓的?”
阿离道:“您受伤的第二日,二姑娘欲闯宫相见,亦无有拜贴文书,自然被侍卫拦下,正逢端王妃入宫探望太后娘娘,遂将二姑娘带了进来,她见着益休宫如此慌乱,便知晓了,说起来,若是没有二姑娘妙手回春,恐怕主子这会子还不知怎的呢!”
阮月勉然一笑,有了这个妹妹,或是上天恩赐的福气。她忽而欲言又止,再探问了问:“我病了这些日子,宫中如此大事,朝堂之上,李家的恐怕也已论述过了吧!”
“郡主!”阿离将空汤碗放于一旁,跪在她面前,眼中泛起泪花,却始终笑着。
“这是做什么?”阮月愣了一愣,却因手指疼痛,扶不得她:“你快起来,有什么话非要跪着说?”
阿离摇了摇头,心中感慨万千:“此番辛苦总算是没有白折腾,不枉您筹谋策划……”
阮月心下一惊,难道是……
只见阿离又跪得前了一步,道:“阿离不负主子重托,将羽汇阁密室地图交付陛下,依着郡主算好的时辰,正正被陛下听了许多狂悖之言……”
且说司马靖从羽汇阁密室之中将阮月救下,安置妥当以后,便连夜宣了端王入宫,他深知后宫女人杀人纵火的胆量都来自于朝堂中,家臣的荣华尊贵,权力地位是她最大的护身符。
司马靖命小允子送信至李府,请李老将军翌日早朝时分来朝候命。
司马靖朝堂之上,大怒不止,将羽汇阁李氏命人所掘密室地图,以及崔晨这些年来暗中搜寻的,有关当年勋伍军的犯罪证据,一一放置李老将军面前。
司马靖遂差人大肆搜捕李府,并自御书房内取出了阮父之死的卷宗,证据确凿,使他辩无可辩……
阮月头脑有些混乱,这些年来,凡是有关李氏逼害父亲的证据都不在明处,自己探寻多年都未有起色,怎么反倒被司马靖寻了出来。
“主子,您怎么了?”阿离见她脸色不妙,便停了前话。
阮月头疼欲裂:“皇兄似乎是胸有成竹才将此事发作了起来的……难道……”
“陛下做事向来十拿九稳的……”
阮月忽然打断了她话:“我明白了!全部明白了!”
阮月暗暗想着,难怪这些年来搜寻到的李氏罪证寥寥无几,竟不是由于这老贼办事滴水不漏,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