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南府中,阮月脚步匆匆踏入囚禁古家姑娘的后院,她将怀中的古大掌柜所托付之物持在手中:“此物你想必是见过的。”
对面之人仍是一脸孤傲,毫不客气将物件夺了过来,掀开布帛一瞧,细细在心中回顾着往昔,才辨认了出来,此乃古家长兄常常佩戴于身上之物,戒心却使她对眼前之人依旧不甚相信,只将那物件儿撇在了一旁,不屑一顾道:“我岂知不是你使的腌臜什么法子得来的!假造之物也未可知!”
“你若执意不信便罢了!不过……确是如你所言,正是使了些法子自你家兄长手中夺来的!”阮月反而顺应她说道:“只是令兄已然被我捆于城外城隍庙之中。”
“你要做什么?”古幻窕有些失了耐心。
“我心想着只凭着姑娘的拳脚功夫,我这屋子恐怕早已是困你不住的,古姑娘不也正是因心中疑惑,才情愿留待此处等候的,不然这些个人,如何拦得住你,如今令兄于城外等候,怎的……”
古家姑娘忽然打断了她所言之语,眼中布满凶利以及不可置信,自嘲一声:“如此说来,你确确对那司马皇帝深信不疑了!为了证他清白,不惜费了这般心思。”
阮月反而低眉一笑,声色骄傲起来:“倘若对心爱之人都不可尽信,那这天下之人,又有多少可信……”
此日夜幕将至,阮月与古家姑娘才齐步而行,那古家大掌柜的虽松了绑,却也是迟迟不肯离去,才有得此一相见。
古幻窕五岁便离京而去,与家人骤然分离,如今归来,早已不是当年孩童模样。身为兄长,已是认不大出来,古家姑娘远远试探一问:“哥哥?”
大掌柜的方才凑近前来,细细望着她,忆及妹妹孩童时的一点一滴,眼框中泛了些许红润,他道:“好妹妹,好妹妹,我是大哥!”
他唇齿颤抖,吐字也不清晰了,只哽咽着不休:“是哥哥不好,以至幼年便走失了你!这些年来,你了无音讯,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可怜你孤身一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兄长满眼皆是心疼,可古幻窕多年漂泊于江湖,与刀剑血光相伴,怎肯轻易相信眼前之人所说。她忽然拔剑跳了出来,直指阮月喉口,骂道:“什么浑人,也来相骗于我!”
“妹妹莫要犯傻!怎么今而连我都认不出了?”
她戒心过甚,仍道:“大哥哥常年习武,威名赫赫,怎么轻易被人擒来!”
老者轻笑几声,释怀道:“威威赫赫的古家大郎早已过世,然我如今只为区区古家管家,衣食都不得周全,如何再威名赫赫?”
“古家大掌柜的这些年来为留待京中探寻姑娘踪迹,便隐去姓名,对外只宣称是为古家管家,是于匪贼之难中侥幸自死人堆中爬了出来的!”阮月忽然插话,倒引得古幻窕略略信了一些。
大掌柜的细细思来,便将古家当年之事一一对阮月道了出来:“那年秋日,二郎中举入仕,我古家满门行伍,自认为终有了一文官,皆暗自喜悦。平赫夫人那时还是当朝三公主,虽无封号,尊贵荣宠不及镇国敬希二公主,却也得先帝宠爱,只说得命运弄人……”
他娓娓道来,据他所说,古家二公子与三公主初见于二公主的婚嫁大典之上,这便定下了后头的冤孽,也是为她,才使得一向清心寡欲,不为权势所争的古家二郎潜心读书,考取功名,只为能与她匹配。
司马二十八年,先帝病逝于中宫,新帝登基,然于二十九年时,三公主终于知晓为何先帝久久不允她与古家婚事,原是早早的便定下了她为边塞和亲之人,她知晓与爱郎再无缘分,决然不再相见于他。可二公子向来身子骨单薄,如何受的这般刺激!
那大掌柜的声色颤抖不休:“自那日以后,他一病了下去,三公主听闻了他久病不起,不惜混出皇宫,也要与他相会。将事儿说了个明白,却适得其反。我父最是豪情不过的,总见不得他如此病恹恹模样,也不信他们真有如此深情厚谊,一怒之下便下了禁令,强制二郎不许再见三公主,如此更是雪上加霜……”
郎中多番过府诊断,古家父亲才知二公子已然病入膏肓,再无可救之药,便再求陛下,朝堂之上与李氏一派争执不下。
古家人皆知,三公主才是可救二公子之妙药,即便不然也可伴着他一时,也算了了他心愿。
“父亲遂命我出面悄然将书信送至皇宫之处,三公主也十分看重情谊,为了古家所托,不惜将自己的名声与使命都舍了出去,欲与二郎私奔而去。古家人知晓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这对苦命鸳鸯因此却屡屡被捕,最后太皇太后终于察觉,大怒,斥古家,行下命令,故而知情者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二郎更是病的重了,三公主心智坚定,无论受了太皇太后多重的刑罚都不肯放弃与二郎在一起的念头,却独不忍古家被谴责牵连,自那以后她也算是安心待嫁……”
古家掌柜的还未将故事讲完,回首相望,阮月早已泪流满面,此番情谊感人肺腑,一遇之后再难寻求。
“愧疚不安使二郎病上加病,父亲为了叫他心安,只得进宫向陛下求情,陛下年岁尚小,许多事情却也无可奈何,若不他从李氏扶持,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