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那化宁丫头并不甘心,再兴许是出于好奇,又受了胡家夫人的之命罢,便一直悄悄地跟随于胡姑娘。直到她与施公子在桥头见了面,化宁的跟踪才被发现。
可后来无论胡姑娘如何相求于她,这丫头都执意要告知胡家夫人。施公子亦是个暴躁之人,最是听不得爱妻求人,便一气之下打了化宁,扭打之中,她却想将胡家姑娘推进那河水中。
胡家姑娘继而说道:“我一时手重,与她挣扎中,不小心将她推了下去,谁知这小丫头呛了两口水,将她捞上来时已经断了气。我这才与她换了衣裳,将她重新丢回水中,与施郎逃了出来……”
“你在说谎!”一句冷淡之语从阮月喉咙口冒了出来,立时堵住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阮月又轻声笑了一笑,当面戳破了谎言:“胡姑娘,想来你也是读过书的,如此熟知我朝律法。这斗杀与故杀区别可是大得很呀!斗殴致死最多被流放两千里,可故杀便是无可逃脱的死罪了!”
“化宁姑娘她颈脖处的勒痕,才是最致命的一击!仵作验了她的尸身,她的肺部分明没有呛水,她是死亡之后才被丢入水中去的!你定是知道才如此扯谎,究竟所图为何?”
白逸之回想了片刻,他瞧着阮月侧脸,果真她见多识广,心思缜密,正自叹不如中。他转而疑问道:“为何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
只见那施家公子无奈摇了摇头,叹道:“罢了,夫人不必再想为我开脱罪名了,你们既是衙门那头的,那我便随你们走一趟吧!”
施公子走至门口,那姑娘从后头迅速跟了上来,她紧环着施公子的后背,声嘶力竭:“这可是死罪啊!你这一去是回不来的!我可怎么办呢!”
他轻轻转身,轻拂她脸庞:“能换我与夫人共处的这几日光阴,日夜相随,我亦是死而无憾了!”
“不!”胡家姑娘跪了下来:“为何老天爷要对我们如此残忍,为何有情人不能厮守白头!”
阮月瞧着他们,心中很是同情,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白逸之摇摇头:“总归是一条人命丢在了你们手里的,为何早知会被抓,不再跑远些!想必二位是赌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县令大人又是个糊涂官,凡是只知道花钱了事,你们才这般有恃无恐吧!”
“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施公子将她扶了起来,拭去她眼角的泪,柔声安慰道:“夫人,你且听我讲,你不仅是孤身一人,你的父亲母亲都年事已高,再受不了丧女的刺激。而我不同,我孑然一身,去投案自首,一命还了一命。你回家吧!回府以后若再议婚嫁,便将我忘了吧!望两位英雄能将夫人……不对,是将胡姑娘护送回家!”
“施公子,见你二位鹣鲽情深,我实在是不忍……”阮月彻底被感动,但我朝律法严明,如此亦是回头无岸。
“英雄不必再说了,我去意已决!”他潇洒离去,任凭胡姑娘撕心裂肺地哭喊,也都不再理会,大步向前走远了。
“夫君……”这姑娘一时气血涌上胸口,昏了过去。
阮月见此立即同白逸之将她送回了胡家,这胡家老爷与夫人见到女儿安好,更是疯了一般欣喜,直呼要大摆喜宴庆贺。
阮月二人便又将此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两位老者也深受感动,若有所思……
两日后,广陵城四年来首次开堂问审,百姓纷纷凑来看这场热闹。
阮月站在大堂下的一侧,几声“威武”之后,施公子便被带了上来,县令大人大力敲着惊堂木,问道:“堂下所站之人,速速报上名字,籍贯,及所犯之事。”
他抬头,却仍有一股傲气在胸中徘徊:“在下姓施名添,南苏人氏,所犯之事便是掳走了广陵首富胡家的姑娘,还杀害了她家的一个婢女,将其掐死后将尸首丢入河中,特前来投案。”
阮月惊然,他竟然会为了胡姑娘的名声,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真是可敬的担当。她望向堂上坐着的县令,师爷还不断的在大人耳边提醒着。
后来之事她也料到决不会善罢,故也不忍瞧这结局,只身离了府衙。
大人问道:“你既说你姓施,可是同胡家定亲的那个施家公子啊?”
“是。”
“既是两家早有亲在身,何来掳走一说?”
施公子尽力将这谎话编的圆满一些:“回大人,由于胡家老爷与夫人都年事已高,不忍小女远嫁。胡姑娘体恤父母,故找过我商退婚事,可这门亲事是家父所定,我不敢随意为之,便一气之下,掳走了姑娘。”
县令又问:“那你又为何杀害他家婢女?”
“我行事之时,正巧被那个小丫头看见,便想杀人灭口,后我又逼迫胡姑娘与她换了衣裳,让旁人认为胡家姑娘已被溺死。”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可又为何前来投案自首啊?”
“这几日姑娘时常劝说于我,在下深有感悟,故特来投案。”
大人拍了拍惊堂木,道:“杀人就已是死罪,你既已认罪,那本官就判你秋后斩首!”
此事一休,阮月在客栈中收拾着包袱,算着时日也差不多了,便预备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