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梢的炕琴，挨着缝纫机的两个方木箱子，是王丽红亲爹当年的聘礼。
赵垚忽然理解了门外的后妈，这样的家庭如果自己再走了……
不管了，赵垚走出去洗了把脸，牙膏没了！
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只好干刷牙，牙刷都要秃噜毛了。
老旧的木壳座钟，咯哒咯哒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看见了墙角的纸壳箱，赵垚走过去，把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
进堂屋打开墙角的方木柜，翻出父亲的被子走了出去。
忽然转回来，又找了针线重新走到外面，把内外层纸壳箱用被子包上。
然后用针线缝上，外层的纸壳箱，上面留了一个方口。
用一块小木板做衬底，然后把那个木板再包上，木板上留下一个发髻一般的抓手。
赵垚把箱盖拿下来，在里面又衬了一层褥子。
从前爸爸的这些东西，赵垚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碰，包括他自己在内。
现在他自己拆了它，后妈打开窗户，闷闷的问：“你嘎哈？”
赵垚说：“我要卖冰棍赚点钱，给我拿点零钱找零。”
零钱？后妈愣了一下：“我就三块七了，开资还有日子，这钱不敢动。”
三块七？赵垚看向了王丽红：“我知道你有点零钱，拿出来。”
王丽红眼睛里能喷火：“凭啥给你钱？懒死你得了！你还算个男人吗？我要是你，早撒泡尿淹死了！”
女人嘴蜂尾针，最毒莫过妇人心，古人诚不我欺！
“你别过来！”
赵垚绝对不想王丽红，靠近自己一米以内，他的灵魂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
学过的格斗技巧，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我要赚钱养家，或者你去赚钱我读书？二选一，你啥意思吧？”
真的要去赚钱？王丽红咬咬牙，背转身伸进口袋，掏出一个手帕。
手帕洗的已经毛边儿了，打开手帕，露出里面五毛两毛一毛还有几分钱。
一块九毛三分钱，这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能买十二斤白面十一斤大米。
三妹王丽霞，从口袋里掏出了九毛一分钱，四妹王丽珍掏出来八毛四分钱。
加在一起，就是全部的家当了，赵垚摇摇头，还真是穷啊！
赵垚回到房间里，在翻烂的《西游记》、《三国演义》，和英文版《雾都孤儿》中间，翻出来四块三毛钱。
这就是他全部的财产，是赵垚不吃午饭省下的。
七块九毛八！经商的全部资本！上辈子打发要饭的还二十、三十的呢！
后妈盯着赵垚手中的四块三毛钱，居然比她的钱还多：“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四块三毛钱呢！可以做很多事！
大米一毛七分五一斤，白面一毛六分五一斤。
黄瓜五分钱豆角八分茄子三分，娘五个一天的生活费，也不过几毛钱而已。
赵垚斜了一眼后妈：“这些钱打算去找我爸的。”
提起一去不复返的丈夫，孙艳红叹口气：“真的要去卖冰棍？秋天了能卖几天冰棍？指望你卖冰棍养活我们，喝粥都看不见米粒！”
真怀疑，老爸是不是被后妈气走的，干啥啥不行。
说话就像是上了大粪一样，老有劲了！问题是老爸你去哪儿了？
真的跟狐狸精跑了？王丽霞试探地问：“给我留点呗！我们还要买冰棍，还要买吃的呢。”
赵垚一瞪眼：“我卖冰棍儿想吃来取，还能让你们花钱？对了王丽红，蓝裤子白衬衫和白鞋子，都送你了。”
啊？赵小抠能舍出来自己的衣服？昨晚上为了这身行头，姐俩差点动手打起来。
王丽红忽然一惊：“你要把衣服卖给我？你还我钱！我不买！我买不起！”
说啥呢？赵垚气乐了：“不到两块钱，就要买我全套衣服？我脑袋被门掩了？还是被驴踢了？你当我像你那么虎吗？”
不是卖给自己的？那是为啥？王丽红没听清，赵垚嘟囔的后面那句话。
家里的确是太困难了，早餐就是大饼子一点稀饭，然后配上一点小咸菜。
咸菜是真咸呢，葱叶大头菜和芹菜，腌制在一起的。
上面一层白色的盐卤，盐放的太多了。
为了省菜！盐比菜便宜啊！粒盐一毛五一斤，供销社的盐底子。
就是掺着杂质的脏盐，只要五分钱一斤。
家里的盐，是老爸学生帮忙从粮库买来的，一百斤只花三块钱。
父亲重新熬制后，那些盐比供销社的好盐都干净，就是吃的时候费劲。
都结晶了需要用刀砍！重新吃后妈的大饼子，居然感觉很好吃！
赵垚边吃边说：“回头妈去借二百鸡蛋，一百鹅蛋，我们要孵点儿鸡鹅。”
“等我赚了钱买来猪羔子，你们姐三个挖猪菜养着，到年底也能卖钱买新衣不是。”
啪！王丽红把筷子砸在桌上叫道：“咋跟妈说话呢？当你是谁？”
反正不是你丈夫！说实话，个子不高的王丽红，这大体格子太有威势了。
赶上柔道运动员了！赵垚冷笑道：“让我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