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谢玄才皱起眉头。
听他轻松语气,叶夕却笑不出来。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里面传来比常人更快的心跳,万般后怕袭来,“还好你来了。”今日他若没来,她或许就再见不到他了。可他来了……也是万幸……他这心疾,连杜仙师都说过,要惜命,再折腾下去,保不准哪时就折腾没了。
但他还是赶来见她了,在他承诺的立秋之后。
她圈紧他的腰,不想松手,把他圈得动弹不得。谢玄无奈道:“知道你想我,我现在又不走,不用抱这般紧。”
为何句句话都让她又酸又甜,又恼又爱,他真是这辈子见过最最烦人的人!叶夕像猫一样挠他下巴,“你闭嘴。”再重重一掐,听到他求饶才算放过。
在他怀里躺了半晌,她又说:“田泓带着他们找到的账本先回京口了,直接送到别馆,回头你叫人去看看。”
“好。”谢玄顿了顿,又问:“田泓是谁?”
叶夕解释是田洛堂弟,他们一起从安丰郡过来,又一起来南山冶做工,年纪比阿裕大几岁,也是个机灵的年轻人。谢玄边听边点头,“上回说建南山冶护卫队,要赶紧着手了,交给田家兄弟带也行。桓济这回心里憋气,说不定要来找麻烦。”
想起他之前的话,叶夕惊诧起身问道:“你说要养两千人的流民私兵啊!交给他们能行吗?”
谢玄眉眼微弯,“我这次至少留半年,亲自选人训练。”
“半年?”叶夕一懵,缓了缓才回过神,“那桓公那边……”
“哎,桓公痛斥我一顿,暂停了我的职务,要我好生反省。我干脆说想回会稽养伤,至少半年。桓公同意了。”
叶夕睁大眼睛。谢玄来陪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他要做的事……也绝非护卫一个冶炼场这般简单,“你能不能告诉我,训练私兵,到底是为什么?”
谢玄想了想,正色说道:“父亲去世后,四叔继任了豫州刺史,后来战败被废为庶民,郁郁而终。之后豫州落入袁氏,谢氏再无兵权。以后桓公一旦起兵夺位,谢氏部曲不过数十人,远远不能应对。”
“你要用他们对抗桓公?”
“京口离建康很近。有,至少还能一搏。没有,便只能束手就擒。三叔受了太后一跪,谢氏绝不会背弃晋室。”
叶夕咬唇看他,她有深切的感觉。从他来京口开始,就在筹谋一盘大棋。甚至连她,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与他同行充满危险,却又让她无法自拔。
“好,我帮你。”她说。
谢玄的桃花眼笑意绽开,把她又揽入怀中,认真说道:“谢谢。”
听到豫州,她顿时想起枕湖庄园里的遭遇,便把如何遇到桓济身边那护卫,田洛如何被发现,她如何起疑的点点滴滴,都仔细说了一遍。
“押着田洛出去的那护卫?”谢玄沉了脸色,陷入思索。他闯进去时跟那人交过手,只记得一脸胡子,没仔细看清长相。被砍断兵器后,就一直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嗯。”叶夕看见他的手攥成拳头。她后来知道了,乌程酒是谢奕将军最珍爱的酒,能喝到乌程酒的豫州兵,几乎都是谢将军身边的兄弟。而这样的人,如今却在桓济身边。他到底是谁……是否知晓当年详情……所以她遇到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此事告诉谢玄。
“我知道了。”他眸中的凌冽一闪而过,闭眼深吸一口气,掩住喉头咳嗽。
叶夕知道,当年的豫州就像扎在他心底深处的一根刺,无论何时提起,都会让他心底钝痛。心疾已经让他不好受了,她不想他再多难受,便有意岔开话题,“对了,这次到曲阿除了搜到账本,生意怕是再做不成了。我想过,要不再问问高当家,看他南北转运的路子能不能换粮回来。你说呢?”
谢玄再睁眼,眸里已盈满温柔,“你决定就好。”
两人一路轻言细语地聊着。叶夕真想这一路再长些,躺在他怀里,便是她近来日子里最满足的时刻。
牛车抵达南山冶大门口时,日头已然偏西。叶夕跳下车门,却见大院门口站着一个人,一袭长衫,头戴高冠,负手而立,正昂头端详门匾。
“请问……”叶夕迟疑问道。谢玄跟在她身后下了车。
对方转过身来。
叶夕顿时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不自觉抓紧谢玄的手。
“幼度不是回会稽了嘛?原来在这里呀。”郗超弯起狐狸眼,又朝叶夕礼貌作揖,“叶少坞主,许久不见。”
刚开始的时候,它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面对这样一个对手需要动用武器,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将武器取出,否则的话,它已经有些要抵挡不住了。浴火重生再强也是要不断消耗的,一旦自身血脉之力消耗过度也会伤及本源。
“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现在我要动用全力了。”伴随着曹彧玮的话语,凤凰真火宛如海纳百川一般向它会聚而去,竟是将凤凰真炎领域收回了。
炽烈的凤凰真火在它身体周围凝聚成型,化为一身瑰丽的金红色甲胄覆盖全身。手持战刀的它,宛如魔神一般凝视着美公子。
美公子没有追击,站在远处,略微平复着自己有些激荡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