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叔拿着腰牌进了军营,守帐的士兵说崔大将军还在谈论军情,让他稍等。贵叔拄着拐杖站在帐外,看着整齐划一的士兵来来往往,操练场上传来一阵阵震耳的呼号声,贵叔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一股浓浓的力量正在破壳而出,心头渐渐热了起来。曾几何他也在这片战场上洒过自己的热血,他向往这块土地,他宁愿和他的兄弟战死沙场,也不愿如此苟活着。贵叔望着蔚蓝的天空,吹着干燥的风,回忆着过往。
几位穿着重铠的虎背熊腰的大汉陆陆续续出帐,见着帐外拄着拐杖的贵叔,皆上前行礼,贵叔皆淡然地受过。
“进来吧”帐内传来一身浑厚的声音。贵叔拄着拐杖进入,见边疆地图前站着一位丈高大汉,身型魁梧,穿着军中常服,衣服被肌肉撑的实实的。大汉反过脸来,只见一张典型国字脸,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边塞的风霜在脸上刻划出一道道沟壑,此人正是这次战争的主帅,镇国大将军崔世恒。
“贵叔,快过来坐”崔世恒见到贵叔,赶紧过来。贵叔抱手行了礼,然后坐在崔世恒右下首,有士兵端了茶上来,其实就是粗燥的砖茶,用大瓷碗泡了一碗,虽然粗糙,但是军营中士兵所爱,味重更提神。
“不知大将军叫我前来可是为何”贵叔喝了一口苦涩的茶问道。
“三皇子副将段忠义传回来一封信,说是三皇子可能囚禁在哈旦力的府邸,因为他带的人少,不敢贸然行动,怕打草惊蛇,因此具体的地方还没摸清,所以我想你能再带几人潜进去,伺机而动。”崔世恒望着贵叔说道。
贵叔从小边疆长大,年轻时行商,突厥各个角落他都去过,他的突厥语比突厥人更突厥,如果不是父母在突厥的一次入侵中丧生,他也不会参军。何况他下战场多年,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乔装之后不会轻易被怀疑,谁会想到一个残疾人会是细作。
“什么时候出发,我带的人选定了吗,有几个?我建议越精越好,还有接应安排好了吗?”贵叔闻言抬着眉问道。
“我选了三个,都跟突厥人来往过,容易装扮,武功也还可以”崔世恒见贵叔答应的干脆,很是高兴。
“那你能确定他们不会被认识的突厥人认出来?现在可是战时”。
“这个你放心,既往他们过去也是乔装打扮的,不然我也拿不出手”崔世恒哈哈说道。
贵叔知道眼前的这个汉子看起来虽然粗莽,但是真正要算计起来,很少有人算计过他,崔家人一向如此,不然也不会领军几代仍然受君信任。二人再讨论了一下具体安排,帐外士兵通报定远将军有事要议,贵叔便拄着拐杖告辞,顺便去找一起随行的人。
贵叔刚出帐,迎面走来几个穿铠甲的大汉,带头的是贵叔的老熟人定远将军崔胜奇。崔胜奇见着贵叔,面露惊喜,跨着虎步上行对着贵叔行礼,贵叔点了点头,拄着拐杖走了。
定远将军身边的年轻面孔皆是很好奇崔胜奇的态度,包括刚立功升职的骁骑尉崔轩。等商量完事情出帐,崔轩赶上前面一行人对崔胜奇问道:“父亲,之前在帐外那位残疾的人是谁?我看大家对他都是很尊敬”。崔胜奇看着身后几位同样好奇的年轻人,望了一眼远方,说道:“他是这片战场上的的英雄”。
“贵叔出生在朔阳关,家中困顿,他从小就跟着商队讨生活,在商队里搬货物、洗衣做饭、打扫什么都做,等到了十六岁时便开始自己走商到突厥。直到长平年初,朝堂不稳,突厥乘机入侵,一路直入。等贵叔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朔阳关五万百姓皆葬敌手,血染红了朔阳关的土地,尸横遍野。贵叔回去都没找全他父亲的尸首。”
“那后来呢”身后几个年轻人握着拳对崔胜奇问道。
“后来贵叔自然是参了军,长平三年贵叔等五千人跟随当时的游击将军为牵扯主力,偷袭敌军右翼,五千对三万,对战三天,贵叔斩敌两百,等援军到的时候整队只留下贵叔三人。长平五年冬突厥再犯,杀我百姓一万,可我们兵力尚未布置全线,是贵叔带领五人混入敌方军营,活捉了当时突厥主帅格其尔,为我军赢得布兵排阵的时间。长平八年,那是我们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突厥的“狼骑”,那一次,三百的狼骑却斩杀了我们三千人,而狼骑却无一人伤亡,无人敢应战狼骑,是贵叔带领五千人正面迎击,拖住了他们的进程,只是经此一战,贵叔再也站不起来了”。崔胜奇望着远处茫茫的戈壁沙漠平静地说道。
“那为什么他没有封侯”有人急急地问到,一群年轻人转身过来望着崔胜奇。
崔胜奇平静地望着这群年轻人说道:“因为他断了腿”。闻言崔轩等人沉静了下来,伤残者做不了杀敌的兵,做不了杀敌的将。贵叔从京都受赏后,最后拿着抚恤银二十五两银子回了家,可是除了军营,他哪有家?
贵叔倒是没想到太多,在操练场上找到了那三个人,三个人见贵叔过来,皆恭敬地行礼,然后介绍自己。第一人叫麻秆,长得高瘦,正如其名。麻秆长着高鼻,双眼深邃,确是有异族血统,入伍前是锁匠。第二人叫狗子,长的矮瘦,看着只有十几岁,入伍前是雍城里的梁上君子。第三个叫洪远,长的阴柔,同样高鼻深眼,入伍前是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