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四人穿着这几天紧赶慢赶出来的新衣来到前院,见高台旁边银铃等人落座了,还有玉琢,这次她居然早早到了。玉琢穿着淡绿底白兰绣花的长衫,梳着一丝不苟的坠云髻,插着流苏珍珠簪,画着精致的妆容,让看了几次玉琢的夏筠玥等人仍觉得有些惊艳。夏筠钰看着玉琢手中被她拧巴的手帕,看来玉琢对她们如开始一样饱含敌意,只是尚不知这些敌意从何而来。
玉琢看着台下那四位玉人,如有一双手紧紧抓紧她的心脏,让她胸闷的喘不过气来。红帐虽然表面上说是官营娼妓,但是因为远离京都,无人记得她之前做过什么,而且只要你够美,够让男人为你疯狂,你就有享受不完的富贵,这是她在流放前从没有想过的。红帐从来就只有一位玉字辈,从玉字辈下来就只能进入金字或银字辈,那么她也要开始……不,不可以,失去了贞洁她就没有再爱那个人的机会了,也不能有现在的一切,绝对不行。想着这一切,玉琢看向夏筠玥四人的,杀意一闪而过。
过了半盏茶功夫,花姑带着玉铭、玉遥等人进了场端坐下来。夏筠钰注意到花姑身后有一位和玉铭一样的装扮,但是看起来明显苍老许多的妇人,她想这就是一直在寺庙里修养的玉珺了,她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而另一边玉琢看到玉珺落了座,心里的闷气才稍稍散了一些。
梅姨上前说明考核规则,花姑及四位教养师傅每人手里有一票,五个通过则入玉字辈,四票进金字辈,否则进银字辈,说完规则便宣布考核开始。
最先开始的自然是夏筠玥,只见夏筠玥抱着琴缓缓顶上高台,直接席地而坐,琴放膝上,自有一份潇洒,等调了弦,清脆的琴声如水潺潺,抚慰人的心灵,像是把心中的烦恼全一洗而空,让人如置身桃源一般,鸟语空灵,繁华绽放,等众人反过神来,只见夏筠玥已屈身行礼等待结果了,自然是五票全过。
玉琢的脸色苍白,一面是夏筠玥的琴艺远在她之上,况且容貌……,在夏筠玥四人未来之前,她一直是红帐内,乃至关内最美的女子。可是现在,她似乎看到自己跌入深渊的情景。她着急地给玉珺使眼色,可是偏偏玉珺似是没看见,未反应分毫,她开始着急了。
第二个是何怀玉和陶娇上场,这是她们约好的,萧画结合更有表演性,她们也准备了整整两天,自然到最后她俩也是全票通过。见此玉琢煞白了脸,不是只能有一个玉字辈的吗?她开始坐立不安,她不知道花姑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夏筠玥她们都是玉字辈,打破了规矩,那是不是说明她也是可以一直在玉字辈的,不,不可能,花姑得需要有人给她挣钱,玉琢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夏筠钰也有点看不清花姑的意图,贵叔说过向来玉字辈只有一人,毕竟在红帐不可能大数人拥有特权,所以她才一直关注有利益冲突的玉琢,毕竟玉琢见到她们第一眼起就不怀善意,但是现在却是她们四个人已经有三个玉字辈了。
接下来表演的只剩夏筠钰,她轻轻地运气翻身上台,来了一个旋转停在高台正中,引得下面娇呼连连。贵叔拄着拐杖走到前面掏出怀里的埙来,放在嘴边,花姑见此挑了挑眉尖,没想到贵叔会为了夏筠钰这个小丫头出面。却见台子的那边,夏筠玥也架起了琴,琴埙相和,悲音如诉如泣,众人只见台上夏筠钰不足一握的腰肢,如灵蛇般舞动,脚尖轻轻触地,或旋转,或甩袖,或扶地如哭泣状,似乎一个失去爱人的少女,独自在世间寻找那一瞬间熟悉的回忆。花姑摸了摸脸上不自觉落下的泪水,她第一次看着人的舞落泪,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只是想到了苏儿想哭而已。耳边慢慢传来玉遥等人细细的泣声,原来不止她一人……入了这相思的魔障。
夏筠钰最后一个旋转停下舞姿,乌黑的长发散落,遮住了苍白细腻的小面庞及掉入尘土中的泪,树下落下枯黄的树叶,此情此景令人悲伤,亦如此时夏筠钰的心情。最先受不了的是玉遥,看了一下台上的夏筠钰,转身就离开了,接着台下的花姑几人也不言一语地离开了。
夏筠钰收拾了情绪,起身,看着台下还稀稀拉拉坐的几个人,甚是迷茫。贵叔瞧着她迷离的眼神,会心一笑,“你放心吧”,说完将埙塞入怀中,拄着拐杖滴答滴答地走了。
过了一会,梅姨过来传话,意思是四人暂时安排为玉字辈,也先不改名,等一个月之后重新选定,房间继续按着现在的安排。四人一听,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暂落定,有些事情,她们永远无法准备好,比如说接客。
花姑此时却坐在书桌前,端着茶慢慢地喝着,她面前恭恭敬敬地跪着一人,细眼一瞧正是玉琢,白着脸,再也没有之前的傲慢。
“你可知错?”花姑看着茶杯里伸展开来的茶叶问道。
“不知道我何错之有,还请花姑明示”玉琢小心翼翼地说道,仔细一听,却夹杂些许讥讽。
“之前未管教你,一来是看在玉珺的份上,毕竟你是她调教出来的,二是你确实有几分姿色和能力,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让玉珺投反对票,在红帐里你可以耍小手段,但是不是每件事你都能干涉的了的,我想你应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花姑冷冷地看着玉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