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望舒被绯樱抱回来之后泡了很久的热水澡,可始终是敌不过天寒地冻,理所应当地感冒了,头痛欲裂,连早饭都起不来吃。
孟曦在床头端着一碗难闻的中药耐心地哄:“大小姐,别蒙着头了,我喂你喝一口,就一口,给你准备了漱口水,还有好多蜜饯,不苦的啦。”
“我不!”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喑哑难听,像一只即使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也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抗,“拿走!闻都不想闻!”
“还没灌下去吗?”一道声音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冷冷冰冰,毫不留情。
孟望舒悄咪咪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才刚见到一丝亮光,就被蛮横的外力一把掀开,留青的脸离得很近,薄唇一张一合,像是在下达判决书:“我灌还是你自己喝。”
丝毫没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那一碗泛着绿光的中药被端到面前,孟望舒光是闻着就胃里翻滚不已,卡着脖子一直干呕。
“我来是吧?”留青也不管她,招呼人拿来毛巾围在孟望舒胸前,趁着她着急往后躲,直接掐住下巴两侧,药碗一倾,顺着微张的唇迅速地倒进嘴里。
孟望舒的脸瞬间皱成苦瓜,嘴里的中药味道冲到头顶,差点又没昏过去,留青放下碗看着她,若是吐了的话就再来一遍。
“咕噜......咕噜......快给我水......”
孟望舒虚脱了似的漱了两次口,嘴角处还有中药残余的淌在两侧,留青耐心地擦好,放了颗梅子给她含着。
“孟曦拿下去吧,这儿我照顾着。”
孟曦乖乖地把东西收拾好退下,心里感叹还好有留青在,不然大小姐今天这碗药怕是怎么也喝不下去的,不止喝药,从小到大不论何事,除了老爷和二夫人,也就只有留青能治住大小姐,
“被子盖好,”留青关上房门,坐在床边探了探孟望舒的脑门温度,“喝了药,发发汗就能退烧了。”
孟望舒眨眨眼,含着梅子嘟嘟囔囔地问:“昨晚你是不是早就跟着我们了呀?”
见他木着一张脸不答话,孟望舒也就当他默认了,把梅子的核在嘴里转得咔哒咔哒响,自言自语地说:“留青你要是早点出来,我就免遭这罪了,想我堂堂浪里白条小青龙,居然差点淹死,不过还好那条人鱼给我渡了气,不然我可真等不到你来救我了......哎?你给我蒙住干嘛?!”
留青气急败坏地转身就想要走,孟望舒却突然探出来头来,“留青!河滩上的渔网和血迹!我怎么给这事忘了,快派人去收拾,别留下痕迹!”
“哼,”留青看着她一头揉乱的长发,冷冷地嘲笑,“若是等你想起来,那条人鱼怕是早被重新捕捞到八百回了,昨晚回来的时候我顺便处理过了,你就好好躺着,别再东想西想的了。”
“噢......”孟望舒又把头缩到被子里,又掀开,又缩回去,又掀开......留青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把孟望舒吓了一跳。
“干什么,等着我走?”留青挑了挑眉。
“哎,哪有,我还舍不得你走呢......错了错了,疼疼疼疼......”孟望舒挡着留青还没敲下来的脑瓜崩,装得一副柔弱样子。
留青放下手,重新坐回床边淡淡道:“我知道,你想去救那条藏海室里的人鱼。”
也不等孟望舒回答,接着道:“可是你要怎么救,且不说藏海室正门守卫重重,就算你能从密道里把她带出去,一路上怎么办?让绯樱抱着她跑?”
孟望舒低下头,揪着被子,像是失了水的鱼。
“听话,咱不管这些事了,老爷带她回来自有一番道理,你忘了你之前闯那么大的祸被老爷关禁闭了吗,这才没放你出来几天,你就又想翻江倒海了?”留青摸着她的头,难得温柔地劝慰。
“不行......”孟望舒倔得躲开,“我答应他了的......况且,他于我有用。”
“你疯了吗?”留青一双眼里看不清情绪,轻抿着唇,“海野灵是不存在的东西,宁馥她为了大公子看医书看得疯了,连胡编滥造的传说也看,臆想出来的神物,你也跟着一起信了吗?”
“可人鱼,本就是传说,我从来不信的......留青,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信的!我根本不会信的......可是,人鱼是真,一只在藏海室里,一只在天际流里,还有更多,更多的人鱼在重溟海深处,为什么不能有海野灵!说不定海野灵也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大片,一大片......大哥他的病,只需要一株就够了,大哥被这病困了十二年了......我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大哥能重新健康起来,不必日日被困在小院......”
孟望舒抱着膝盖,说完就埋头在被子里啜泣。
留青知道,孟苍清的心疾,是全家人的心结。
那唯一一次发病,是在前院。那时候孟府的前院也栽满了花,二夫人每天精心照料,繁花盛开,蝶舞蜂飞,家里的小孩都爱在花架周围躲猫猫。
孟苍清年纪最大,也最是活跃,自愿当“鬼”,在院里疯跑着找剩下的弟弟妹妹们,笑声喊声惊扰一大片采蜜的蝴蝶。
孟望舒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