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蓝色灵雾自陆雨歇掌中倾泻而出,它们缓慢深入棋玉身体,井然有序地顺着血液流动,将棋玉封闭的经脉徐徐打通。
额头沁出薄汗,陆雨歇再度渡出一股灵雾,低声叮嘱棋玉:“最后少许经脉是重中之重,若你承受不住,及时出声,勿要勉强,否则你我皆会遭受重创。”
棋玉面目狰狞地嗯了声,他觉得他快要痛死了。
那些火焰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他的身体就像飓风下不堪承受的城墙,摧枯拉朽般坍塌崩裂。
好痛好痛,棋玉咬破唇,尝到满嘴铁锈味,他想要喊停,想要制止这一切,但不行。
自从见识过魔域仙域的修者,他就没办法再像个傻子般活在凡尘,要么死,要么成为仙者,他根本没有别的路。
纯净浓郁的灵雾源源不绝,棋玉再强撑不住,他上半身前倾,哇地吐出大滩鲜血。
面色微变,陆雨歇欲收回灵雾,但棋玉像是疯了,他已然进入忘我状态,一直默念淬体决,让灵雾猛烈冲击他的经脉内府。
再这样下去,棋玉必死无疑。
喝斥无果,陆雨歇苍白着脸,强行阻止棋玉的癫狂行为。
连续多日为棋玉疏通经脉,加之刚又耗空精力,本就虚弱的陆雨歇遭受反噬,嘴角溢出鲜血。
在成功拦下棋玉的瞬间,陆雨歇眼前一黑,晕厥在塌边。
夜已深,守在屋外的张龙久久不见二人出来,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唐烟烟赶来时,背着药箱的大夫正在替棋玉把脉。
普通大夫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脸讪讪的样子。
唐烟烟看了眼被安置在贵妃椅上的陆雨歇,又看向躺在床榻的棋玉。
让张龙带大夫离开,唐烟烟冷着脸替二人把脉。
眸中愠色渐浓,唐烟烟命奴仆把棋玉背回他房间,再把陆雨歇扶到榻上。
心头冒出无名火,唐烟烟捏着丹丸,粗鲁地塞进陆雨歇口中。
他嘴角残留血迹,碍眼极了。
唐烟烟用袖摆用力擦了两下,气鼓鼓地拂袖而出。
至于棋玉,他如今虚不受补,唐烟烟丢给张龙两株还阳草,让他们煎成药汁给棋玉灌下去。
站在庭院牡丹花旁,唐烟烟面颊染红,气得胸脯大力起伏。
难道陆雨歇的身体,真的已经羸弱至此?
既然这样,那修复灵脉的事便不能再拖延下去。
因为陆雨歇挽救及时,伤害大部分都转移到他身上,棋玉除了身子虚弱,并无任何内伤。
伴随太阳落山,昏睡的棋玉幽幽转醒。
他撑起酸软眼皮,迷迷糊糊看到房中站着一抹俏丽的粉色背影。
“烟烟,”棋玉容颜憔悴,嗓子飘忽无力,“烟烟我……”
唐烟烟转过身,走近床榻,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棋玉:“棋玉,你若自己想死,何必连累他人?”
棋玉眼中的光倏然熄灭,他不甘心地看着唐烟烟,眼眶染红:“你是在心疼陆雨歇?那我呢?我如果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烟烟,为什么你不能多看我一眼?我究竟是为了谁才拼命努力修炼,我为你连死都不怕,他呢?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他甚至以心魔发誓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烟烟,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公平一点?”
唐烟烟面色发白,她定定望着棋玉,没有避让他悲戚含怨的眼神。
沉默半晌,唐烟烟眸底有对他的怜悯,也有厌烦:“棋玉,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无法接受被比下去的自己?凡尘的天之骄子一朝进入上界,却发现明珠比比皆是,你不可一世的倨傲,你清高的风骨,突然都变得不值一提。所以你开始自暴自弃,甚至随波逐流。然后把全部过错都推到一个不爱你的女子身上?她的不爱才是你堕落的原罪?”
唐烟烟每说一句,棋玉的脸就暗沉一分。
他瞳孔失去焦距,如濒死的枯木,身体每个细胞都在颤栗。
唐烟烟很冷静:“棋玉,或许你喜欢我,但你的爱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深。他们将你虏去魔域,根源确实在我,我很抱歉。我以为把你送回凡尘,让一切回归原位,就是对你最好的方式。是我错了,我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我不知道自信也会演变成自卑,最后将你湮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棋玉眼眶涌出热泪,他哭得满脸都是水痕:“烟烟,不是,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一样,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很好,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没有生出过这种感觉,哪怕卑劣哪怕不耻,也要占有你的感觉,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烟烟……”
厢房充斥着男人歇斯底里的啜泣,以及辩驳。
唐烟烟没有打断,她静静站着,任由棋玉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
直至嗓子哑了再说不出话,棋玉才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唐烟烟。
唐烟烟轻声道:“陆雨歇向来说话算话,你根本不用操之过急,时间紧张,你先帮忙修复灵脉可以吗?答应过你的要求,我保证,陆雨歇事后也不会赖账。”
话毕,正巧张龙战战兢兢地端着药汤站在门外。
屋里动静大,他早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