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审讯室经历一番拷问,再度被押送至耳室时,张龙正在对面的石凳上坐着,桌上摆着一个不起眼的土篮子。
“陈氏离去前,万般求情,托我将这些食物送于你。”
篮子里装着数个白胖的馒头,还有碗装的肉食、腌菜,少年二话没说,走到跟前毫不顾忌地坐下,伸手便抓起来。
张龙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见少年狼吞虎咽地嚼着馒头,有些噎着了,又瞪着眼睛咽下。
“方才见你对陈氏十分冷漠,怎么吃起她的东西来倒是不含糊?”
“我饿了。家里的用度也都是我给的。”
“元珠儿平素爱玩甚么?”张龙忽然道。
少年抬起眼:“只在得闲时陪丫鬟们踢踢毽子,怎的,张龙队长也想玩玩?”
张龙没有避讳,从桌下拎出个由尾羽制成的毽子来,搁在上面。
“元珠儿近来能言善辩,又在花丛中游刃有余,想来踢毽子自是也不在话下。”
张龙特地着重了“近来”二字,听起来有些讽刺的意味。
“张龙队长莫不是看不过元珠儿太招人喜欢,刻意为难?”
“不敢,不敢。”
“有甚么不敢的?再在这里待上几日,背上的皮肉都要发臭了。”
元珠儿拾起桌上的毽子,抬腿踢了数十下,动作十分流畅熟练,甚而还翻出许多花样儿。
张龙又提了许多问题,这才起身出了耳室,进了长廊,又出了刑讯处的大门。
他还需要一些证据验证心中的猜想,便又找上先前问询过的、和元珠儿来往较密的几个丫鬟。
辗转查证了许久,张龙最后才匆匆赶往了大院。
大院里,书室的门敞开着,张龙在外报了一声,得了允诺便走入其内,拱了一下手。
“可是有结果了?”火步灭看了张龙一眼,把墨笔搁到砚台上,淡声问道。
“属下所查的那些人里,确有一人十分可疑。此人名为元珠儿,在大院做小厮。属下怀疑他是最近才来冒名顶替的探子。”
前夜每个队长负责搜寻的地界不同,质询的人也不同。各位队长便分头对心中质疑的人进行排查,而张龙如今最为怀疑的人选便是元珠儿。
如今除张龙以外的各个队长已经有了调查结果,理出不少别家的探子,张龙便成了行动最慢的一个了。
可话虽如此,前夜的刺客却依然没有寻到,很可能就隐匿在张龙调查的这批人之中。因此张龙的回覆显得尤为重要。
“可有证据?”
“有。”张龙道,“听往日和元珠儿有所往来的下人们讲述,此人向来内敛寡言,可就在近两个月,却忽然变得平易近人,话也多了不少。”
火步灭皱起眉:“还有呢?”
“属下找来了元珠儿的生身父母,将他们所述的细节向此人核对,有不少涉及私密的谈话他无法记得。”
“那些细节都是由他父母讲述?”
“是。”
果真是私密的谈话,本人应记得更清楚才对。
“接着说。”
“喏。元珠儿自幼惯使左撇,进入火氏后才渐渐板正过来。照理说,惯使左撇的人,虽说使筷、写字后来都能改换右手,可腿脚却不需板正,自然也仍是惯使左撇。属下教他踢毽子,他却极自然地出右脚来踢。属下后来问过那些曾和他踢毽子的丫鬟,就在两月前,元珠儿踢毽时用的还是左脚。”
火步灭闻言,狭长的凤目闪了闪,声音有些低沉起来:“这些细节确然难以留意,你可还查到了其他消息?”
“属下差人调查了此人近两月出府后出入的场所。”张龙将纸张恭敬地双手呈上。
火步灭打开来一看,里面写着数个场所的名字,有药铺,有成衣铺等等,后面标注着去过的次数,自上而下,按递减次序排列。
“这些地方可是以往那个元珠儿也常去的?”
“是,看起来并无异常。”
“把这些地方好好查一查。”火步灭道,“对方既能在咱们府里安插人手,在别处安插接头的人更是再正常不过。”
张龙垂首应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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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容下章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