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们在一个北方农场隐居,那是个近似废墟的房子,被他们收拾得渐渐舒适,也没人打搅他们的生活。
如果只是作为普通人的话,他们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哪怕他心里还想着莉莉呢。
无知是一种幸福,就像伊拉斯谟在《愚人颂》里写的,知道得太多反而成了欢乐的干扰,一直那么清醒得活着其实很累的。
她曾经认为,如果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能放下他们的野心、梦想、天赋,像寻常的情侣一样活着会很开心。这么说其实不准确,应该说是像拉瓦锡、居里、尼克勒梅夫妇那样一边探索和实验,一边生活才适合他们。
天赋不该被浪费,他们不该埋没了自己。
拿破仑有数学和几何的天赋,他成为法兰西院士不是靠的权力和奉承,只是在“战神”的光环下变的不那么耀眼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还是无法摆脱囚徒的命运,她希望他能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岛上专心这一领域的研究,她会辅助他,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角色的定位,至于他的发现能不能像牛顿一样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路布兰曾经是奥尔良公爵的医生,就算他还是奥尔良保王党派的……
“你是怎么想到他的?”波拿巴忽然问。
“什么?”她恍惚得问。
“路布兰。”
“在去迪耶普的路上我听乡下人说的。”乔治安娜站了起来,整理衣服上的皱褶“用他的制碱法要用很多食盐,很多盐场都在给那些化工厂供货。”
这时她发现他正在给自己笨手笨脚得系那件华丽而繁琐的外套的扣子,于是她从床头绕了过去,帮他系扣子。
他跟木桩似的站着,乔治安娜摸着他衣服上华丽的刺绣,突发奇想得问“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什么?”
“你想不想穿着法兰西院士制服画一张肖像画?”
“你想要?”
她发现自己与他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好了。”她将最后一个纽扣给扣好,刚想退后半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却拦着她的腰,紧紧拥抱着。
“你在干什么?”
“感受‘噩梦’。”他含混不清得说“闭着眼其实也不赖。”
“我在威尼斯读过一个手抄本,有一对夫妻殉教了,丈夫被挖去了双眼,妻子被绑在弯曲的树上,当树枝弹回去的时候她被撕成了两半。”
“你怎么看这么血腥的书。”他抱怨着。
乔治安娜没说,总不能告诉他,她感觉这有多么应景。
“可能是因为我是英国女人。”她松开了手“快去吧。”
他犹豫了一阵,转身拿起了桌上的帽子。
“不许创办任何中世纪时期的学校。”就在离开前他忽然说。
“什么?”
“你听到我说的了。”他说完就带上帽子离开了。
她正想着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康斯坦走进了房间。
她脸红了,有点不想让他来收拾,康斯坦却说她带来的客人已经等很久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异常尴尬得从康斯坦身边走过。
“您同手同脚了。”康斯坦提醒道。
于是她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