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起,赐其一死——”
这话一出礼乐骤停,全场哗然。
“陛下请三思!”、“怎么可能!?”、“卧槽这是什么剧情啊孩子傻了!”
汪太监第一个反应是易容术!
从花灯节那盏花灯之后,景帝对阮雪宗如何,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孩子,谁舍得将其赐死!更别提阮雪宗确确实实有一枚桃花胎记。再假设这真是一场误会,让阮雪宗回到江湖继续去做大侠就好了,何必要赐死,再给这些江湖人扣上谋反的帽子,激起朝堂与武林的矛盾?
当他屏气凝神接近景帝时,他更加惊愕,因为他发现眼前人就是陛下!
景帝双目深邃,瞳仁色泽却很是清明,说明没有被操控。而脸部棱角锐利,鼻梁高耸,不似有□□跟易容术的痕迹,只是那眼神阴戾冰冷,气度威严深沉,仿佛一位危险的暴君,只一眼就能让人遍体生寒。
他不敢置信地退后了,他从年轻时就伺候景帝,能确实这就是如假包换的陛下无疑——
确定了身份,才更让人双腿发颤。
景帝什么时候成了一个随意生杀予夺之人,还将前来观礼的武林人士全部打为谋朝篡位的逆党,帝子阮雪宗成了主谋?
“干爹,怎么了?”他的义子扶住了颤颤巍巍的他。
汪总管冷汗淋漓:“没事,我只是在想,难道那句话是真的……”义子说,“哪句话?”
汪总管一字一句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作为事件的焦点,本来册立大典的主角,阮雪宗也愣住了,他神色震动,唇色褪去。
他不敢相信,这是景帝所说的话。
苍生正邪之道、身份转换、黑白颠倒不在一念之间,而在一个帝王的嘴里。
捧他时,他是天地神明,摔他时,他要粉身碎骨、身败名裂。难道之前的父子相处都是虚假的?阮雪宗蹙起眉宇,第一反应是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可他也不是瞎子,汪总管怀疑是易容术,阮雪宗也没从眼前这个高高俯瞰他的帝王身上看出破绽,只除了性情大变这一点。
“阮雪宗,你想抗旨不尊,继续带着你的余孽同伙,引起家国动荡不成?抗旨不尊,是谋逆大罪。”景帝又重复了一遍,他微眯着眼睛,语气缓慢低沉,他用近乎压迫性的视线扫了全场一圈,被帝王目光巡视过的地方,人人浑身一凛,汗毛直竖。
这下子文武百官跟御林军也没辙了,只能调转枪头冲着所谓的“余孽同伙”,洗心山庄的玩家们哇哇大叫。阮雪宗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看着面前三个事物:白绫、毒酒跟匕首。
他面容瓷白,却还保留着冷静,眼神冷冷的。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很容易,一是逃出去,那就彻底身败名裂,坐实了洗心山庄谋反、混淆皇室血脉之名。二是服从,不照做是抗旨不尊,照做了一命归西。
如果阮雪宗是一尊敏感易碎的水晶,面对这样反复无常的帝王,早就碎了个彻底。
景帝舍得吗?——他竟然舍得。
冕旒后的深邃黑眸直视着阮雪宗,见阮雪宗久久没有动作,宫廷内成千上万的大内高手、御林军前来,带着忌惮又惧怕的表情,将阮雪宗团团围住。
君有命,不敢不为。
那些千里迢迢跑来观礼的江湖朋友,面对这莫名其妙的反转,已经快气疯了,一个个拔剑冲了过来,直接坐实了景帝口中的“谋反”。
“阮雪宗,这皇太子别当了,我们回江湖去。”
“阮庄主,如果天地之大没有你可以去的地方,中原名剑山庄随时为你敞开。”
“这皇帝莫不是被人下了言听必从蛊?”
远远地能听到,雨花神君一句不满的回呛:“你在内涵谁,直接说吧。”
戚红辛更是纵身一跃冲进了人群,直接挡在阮雪宗面前,为他挡下了刀枪剑戟,用低沉的嗓音喊他快走。在重重包围之下,阮雪宗摇了摇头,他冷静道:“不对劲。”
他不能跑,跑了更糟糕。
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坠入了一场真实无比的黄粱之梦。
“阿弥陀佛,陛下不是那样的人,明明在‘梦境’里,陛下心怀天下……”少年高僧妙心双手合十道,他面色慈悲哀戚。作为阮雪宗的江湖朋友,景帝一句话,就将万法寺从地位崇高的皇家佛寺变成了谋逆的江湖势力。
妙心的出现,如一道光,在阮雪宗脑海里闪过。
妙心嘴里所谓的梦境,就是阮雪宗本人不曾参与、借由浮生绘卷才能体验的前尘往事,譬如杜如兰拜师、藏经阁失火、万法寺弟子普度众生……
阮雪宗的思绪一下子豁然开朗,他漏了一件事!
“如宗啊,那是一块奇石,石体晶莹剔透,将其握在手里,会有一场致人虚幻的幻境出现,佛有云,‘……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一直放置在藏经阁内……后藏经阁遭遇大火,奇石下落不明。”
想到这里,阮雪宗立刻轻功急掠,如迅风一般穿过九层墨玉高阶。他的目标是“景帝”,更确切地说,是景帝手里的某样东西。
一代宗师要杀人,大内高手跟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