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雄兵,他官场老油条的嗅觉,让他一下子意识到了魔门手段简直诡异莫测,什么下蛊、用音律窃取魂智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这发生在江南城的杀戮纷争,已经超越了江湖争斗的范畴了。
他脚一软,差点从城池上跌下去。
就在此时,阮雪宗出手了,他从玩家手里接过一把琴,弹奏出声打破僵局,这让赶到江南援助的江湖众人一瞬间看到了希冀的曙光。
阴云笼罩的黑暗之中,魔门杀手们也看到了城池之上,盘腿坐着一个人,乌发雪肤,一双漆黑双眸透着力挽狂澜的火焰,他的头发缠绕在雪白的脸蛋脖颈,风吹得他白袍猎猎作响,在月色下好似精魅。
这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魔门杀手们亦是如临大敌,他们知晓阮雪宗已晋升宗师,就差最后一曲了。
没曾想,阮雪宗以雄浑的宗师之力,轻轻拨弹琴弦后,音波如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冲击而来,令在场无数魔门杀手流血不止。
这层层音浪对活人有效,却无法干扰蛊人,两首曲子激烈交锋,裹挟着无限危机,本应该有个高低之分。
可经过四个夜晚的反复洗脑,纵使阮雪宗音律优美、气势磅礴,蛊人们也只能听到控魂之曲。
反倒是阮雪宗的加入,让蛊人痛苦倍增,他们潜意识拼命抵抗阮雪宗的琴音,形成了反面效果。
傅无痕本来还心生警惕,随后哈哈大笑:“可笑啊阮庄主,纵使你的宗师内力雄厚又如何,你不识控魂曲的全貌,你无法越过我这座高山,接手我的傀儡,此曲将近尾声,江南城已是我魔门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人面如死灰。
结果下一秒,狂笑不止的傅无痕忽然嘴巴发不出一点动静,他像是遭遇到了什么重创,嘴角溢出了一条血,他颤抖着道:“怎……怎会如此……”他还没说完,忽然身子往前轰然一倒。
已经是一具横陈的尸体,一只手还压在琴弦之上,木琴发出一声铮然声,曲子戛然而止,一瞬间如同傀儡丝断,一群蛊人失去动静。
在场众人都看呆了。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极快,众人只觉得上一秒阮雪宗刚弹奏曲子,连他都毫无办法。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子夜前的最后一首控魂曲将要弹尽,彻
底无回天之力,众人面露绝望,结果下一秒就峰回路转,傅无痕死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傅无痕倒下的脊背上插着一把漆黑的刀,他的背部还在汩汩流血。
一个容貌英俊,面色冷漠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他鼻梁挺直,在夜色下双眼显得深邃浓郁,犹如身经百战的地狱修罗一般令人不敢逼视,他一言不发地拔出了那把刀,刀上淌着新鲜的血。
——赫然是“饮寒刀!”
在场惊呼声不断,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阮雪宗现在终于可以说话了,他淡白的嘴唇动了动,轻声道:“我从没说,我要用琴音跟人较量,是他自己误会了。”
一切都是障眼法罢了,阮雪宗天生拥有吸引人注意力的本事。
如果戚红辛强攻,他固然能如狼杀入羊群一般出手致命,无人敢直掠其锋,可傅无痕身为生死教长老,性格老奸巨猾,一定会把曲子弹完。而阮雪宗一出手就不一样了,他先是以宗师之姿吸引焦点目光,随后在傅无痕平生最得意的琴曲上输给他,让这个狡猾又自负的男人彻底放松警惕,彻底有了一击毙命的机会。
这也得益于两人那配合的默契。
控魂一停,这一夜的局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饮寒刀杀完人,纵身一跃来到了阮雪宗身边,一身黑衣滚落着血珠,明明是一位遗世独立的孤傲刀客,却似乎有了感情。后来不少武林人士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的和谐一幕,俱是心中一震,久久难以移开目光。
另一边,老仵作自那日遇袭后惊骇不已,回到衙门后就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他神色颓然,眼神里闪过万般迷茫与千般悔恨。直到看到一身形高挑、面容清雅俊秀的白衣公子正坐在他屋里,因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昏倒后甚至无需到处求医,而是熟练地为他操持汤药。
老仵作既慌张,又不禁老泪纵横,“那群孩子到处找你,我知道是你,都没敢说出你的身份……当、当年都是我的错,让你养成了对活人比死人还狠的性子,快收手吧!爹跪下来求你!”
白衣公子走了过来,手里一碗浓郁的汤药,他微微一笑很是疑惑:“我亲爱的爹,你在说什么胡话?”
“把这药喝了,明早也许头顶的天就换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