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草民们先告退!”
景慕霆将她搀扶住,又给柳氏行了一个礼。
柳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太后,实在是,实在是怕陛下会伤到臣女……”
方小姐惊得浑身颤抖,下一刻便跪地请求:“太后赎罪,臣女现在就替陛下医治!”
此时的替身早已晕厥,肌肤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柳氏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回去,不是要参加比赛吗?若不是大医,就别想进宫了。”
方小姐猛然抬头,在柳氏的眼里再也看不到欣赏,即便是表面的。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摇摇欲坠,颤声道:“是!臣女一定会尽全力,为太后争光。”
回到马车,景慕霆就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又开始不对劲儿。
“难受?”
他抬手轻抚她的后背,又取出几颗随身携带的补血药丸递过去。
“先吃,这里还有水!”
他又紧张地从车座后面取出水壶。
“我不渴,我只是觉得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个声音,像是诅咒似的……”
她的眼眸恍惚,失去了平日里的清澈和黑白分明,又如同上次发病那样迷茫。
“诅咒?是谁的声音?是不是医圣?”
景慕霆已经意识到了,看来当年写下的血契已经在起作用。
“是!就是他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在我耳边徘徊,说我疯了,说那个男人要杀我,将我的心踩踏在脚下,他还会杀了我的父亲……”
她闭上眼眸,虽然语气像是失去理智似的有些含糊,但无论坐姿还是神态都保持着平日里的端庄。
这样的她,反而令景慕霆更心疼。
他克制着将她紧紧抱住的冲动,低哑地道:“他怎么会杀你?那从头到尾只爱过你一人,甚至跟随着你的脚步……”
无尽的愧疚只能让他紧攥拳头,试图让掌心的疼痛缓解心口的疼。
他怕她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更害怕她发现身份。
“跟随我的脚步?”苏婉寻无声冷笑,神色凄楚。
虽然不记得了,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冰冷的心和冷酷的眼神。
那双没有感情的凤眸,折磨她时才会有快感的眼神,又怎么会忘却?
“好好休息,别怕,我陪着你……”
景慕霆能做的就是不断安慰,希望她能暂时冷静。
可这种不能触碰,不能以真实身份陪伴的无奈实在太痛苦。
苏婉寻看不见他,但也能感觉到他的关切,本就对他有谢意,所以对他展露出难得的笑。
“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不过这次真的谢谢你……”
“你别谢我!真的,别!”景慕霆的反应竟带着应激性。
紧张的声音又让苏婉寻笑出声:“你医术比我高明,怎么这么谦虚?”
“我不是谦虚,我是真的,真的觉得你不能谢我!你也帮了我很多,比如……”
苏婉寻脱口就说:“我帮了你什么?我都没治好你的病,也没有治好你夫人的……”
说到这里又后悔,她好像戳痛了别人的伤疤,毕竟这种事谁愿意被拿来同情?
景慕霆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更是疼得厉害,又关切地问:“等明日结束比赛,你要回三济阁吗?还是回家?你最想去哪里?”
他虽说给了她自由,但其实自己知道,这种自由还是做了枷锁。
一切都只是表面而已。
寻儿到底想要什么,想去哪里?
苏婉寻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想去天尊那里,我听说父亲被她救了,我想见见父亲。”
这话落下,景慕霆还是犹豫的。
天尊的实力很强大,若是她去了,再回来就困难了。
“这也是期望而已,我没有机会去见的……”
苏婉寻的眼神已黯淡,似乎不愿意再提及,转身去找带着的药箱。
“你想要什么?我替你找!”
景慕霆连忙先取过药箱,急着问。
“给我找安魂药,我难受……”她的嗓音又染上了颤音。
“这东西不能多吃,我昨日就说过!”
景慕霆的语气微怒,甚至握住了她的手。
苏婉寻没有挣扎,倒不是不想,而是没力气,更何况打心底将他当成朋友。
“不碍事的,我三天吃一颗。再不吃,我会……”
她的话音顿了顿,小脸竟是为难之色,细声道:“我会伤害到你。”
“伤害我?”
景慕霆微愣,随后又苦笑:“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是愿意的……”
他说的极轻。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
景慕霆深吸气后颤声道:“如果你会发作,就对我发泄,将我当成那个伤害过你的人,我绝对不会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