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顺利举行,低调奢华的大殿上,秦宗主作为东道主坐在主位上,正跟诸位宗主谈笑风声,楚昭一边正襟危坐听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又往角落里挪了挪,全程双眼放空。
在正道这么多年,她早就看透了。
这些长辈,一个个看着仙风道骨德高望重的,谈话内容实在是没什么营养。无非是打着探讨心得的幌子说自家徒子徒孙又突破了、得了什么好机缘,成为同辈修士中的佼佼者,要么是自己个儿的修为达到了何种境界、得了什么什么宝贝,然后另家宗门的长辈进行或虚伪或真诚的祝贺,掉个个儿换过来吹。
也不知道这些老头子有什么可开怀大笑的。
无趣。
楚昭想着,端起一杯灵茶小啜一口,又端庄的放下。表面是一脸严肃地在看各宗带来的优秀弟子展示仙法助兴,余光却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扫邻席桌上那壶上好品级的酒。
吸溜。楚昭咽下口口水,又颇感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愧是秦宗主的私藏佳酿,闻着好香,她好想尝。可惜圣女滴酒不沾这件事早就众所周知,人家给她备的都是清茶花露。
而这一幕,却让次席上的秦穆明有些惊讶。他本以为那个多年前把自己最宝贝的小灵儿救活的圣女姐姐刻板冷漠,没想到她似乎也和自己一样不适应酒席上的这些阿谀奉承,现如今看到楚昭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倒是亲近了许多。
或许,他在宴会结束后可以试着上前去搭个话,就算不能交好,起码对她说声谢谢也行啊。
宴会进行至中段,老头子们之间的商业互吹在前期进行的很成功,如今一个个喝得尽兴,谈话间也真诚了不少。
终于不再时不时被cue到的楚昭安心了许多,开始优雅、迅速、且面无表情地小口小口往自己嘴里夹菜。
按说修炼到她这般境界的修士,口腹之欲已经很淡了,靠着辟谷丹甚至能个把月的不用进食。
可是楚昭她……
楚昭她馋。
她馋的很。
瞧这碗上品灵禽羮,浓香而不腻;瞧这桃花酥,模样精致,原料更是有至少五百年的桃木元灵炼制成的蜜露;再看看这盘看似普普通通的炒青菜,那可是万年灵草啊,大补的好吗!
她们清心宗穷得她天天吃素,偶尔上后山打个灵禽野兔啥的改善伙食还提心吊胆的怕被阿嬷发现。
今天这可是大好的吃白食机会,左右她耐心听了这么久的老头子尬吹,不吃两口找找平衡岂不是白来一趟。
“父亲!”一道听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宴席上的融洽气氛。
刚刚热闹起来还没多久的殿堂又安静下来,所有人带着或好奇或不满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就连楚昭一直不疾不徐夹菜的手都顿了一下。
楚昭挑了一下眉。
她正愁着没趣呢,这就来热闹了。
秦宗主听着门外这动静绝望地闭了闭眼,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突突疼了起来。
下一刻,一个衣着和无极宗寻常弟子完全不同,可以说有些花哨的男子砰地一声推开了门。
如果不是看他正放下推门的手,众人都快要以为那门是叫这人拿脚踹开的了。各宗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哪里容得下此等无礼之人,虽然碍于在无极宗宴席上不好说什么,但很多人面上已经显出了不满。
来人却不管这些,风风火火向秦宗主行了个算不上礼的礼,把手里拖着的人往地上一扔便咬牙切齿道:“这厮总算是狐狸尾巴露出来,叫我撞见他偷学我们内门剑法。他算什么?一个低贱的杂役,连外门弟子算不上,怎么配!”
听到这,包括秦宗主在内,原先几个对这人行为不满的长老也变了神色。
独门技法被外门弟子偷学都是不该,更何况还是一个不知是何居心的仆役,这样着急上报,忽略了些礼仪也是情有可原的。
秦宗主面上有些难看,他尴尬地咳了咳:“轩儿啊,你先入座。”
众人听到秦宗主的称呼,看向来人的眼中又带了些欣赏的意味,原来这便是无极宗二公子秦穆轩,那个十八岁便结丹的修炼天才么,果然那刚才的无礼之举是因为护宗心切,年轻气盛才急昏了头吧。
次席上秦穆之的神色暗了暗。
刚刚做出这样无礼举动的若换做是常人,哪怕是自己,恐怕都免不了要挨上一顿责罚,能得父亲这样宽容的,也就只有二弟了。
秦穆轩自然十分满意众人欣赏的目光,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扬着头,发出了冷哼。他并没听秦肃的话转身退下,坐到后辈们该在的次席上,而是就近拿过一个长老席上的酒喝了一口又丢了回去。
“大爷,你的酒借来喝一口润润嗓。”
刚刚还在给他无礼行为找借口的众仙长:“……”谁是你大爷。
润过了嗓子的秦穆轩显然没打算放过地上跪着的人,他走到那人旁,一脚踩在他撑在地面的手掌上,泄愤般用力的碾了碾。
众人这才开始打量地上那此次事件的主角。
此时他狼狈地跪在地上,腰杆却挺的笔直。他额角的血流了一脸,脏污不堪,看不清相貌,但能做出这等事的人,相貌想必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