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霜将那三瓣玉捧在手里，一副心疼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她本没打算碰瓷，可这瓷非得往她手里送。
她怔怔抬眼，看向商离，将手里的碎玉缓缓递给他看，音里都带着哭腔：“商公子，你看......”
商离抬手捏了捏眉心，在地上他就已经看到了，还用得着捧到他眼前给他看？
有些无奈：“没事，碎了就碎了。”
他倒不是心疼那玉的价值，他是心疼自己的时间和付出，上面那个“商”字可是他亲自刻的。
为了能刻好，他学这个手艺学了好久。
但既然已经碎了，再怎么样也还不了原。
“对不起......”薄霜道歉。
“没关系，一块玉而已，何况责任在我，是我先出手攻击的。”
商离一甩袍袖，示意她坐，自己则是走到桌边提壶倒水。
薄霜垂目看着手里的碎玉，方才那样从袖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都只是原本的三瓣，都没有再碎，可见桑无渊砸的时候，用了多大的狠劲。
“别看了，你若实在舍不得，我再送你一块。”
薄霜闻言，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今日前来，原本是为了将玉佩还给商公子的。”
商离提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倒水。
薄霜走到他示意的椅凳前坐下，这才打量起屋里的一切来。
陈设跟其他的客栈也没什么两样，不一样的可能就是各物件相对高档一些。
哦，不对，最不一样的，是窗帘，跟门里的那个门帘，皆是厚重的、丝毫光不透的黑布制成，让原本雅致的房间平添了几分肃穆压抑感。
商离走过来，将杯盏递给她：“是你最爱喝的茉莉雀舌。”
“谢谢，”薄霜将碎玉放到面前的桌上，双手接过杯盏：“商公子，其实我......”
“喝喝看，”商离将她的话打断，“看我是冲浓了，还是冲淡了？”
见他笑若春风、一脸期待，薄霜只得端起杯盏抿了一口。
当然，抿之前，先不动声色地嗅了嗅成分，确认无毒才下的嘴。
“刚刚好。”她回道。
商离却身形一晃，像是陡然受了什么重击一样。
再然后就肉眼可见地冷了脸。
薄霜有些莫名。
只见他转身走到另一张软椅边，撩袍坐下来，然后目光清冷，朝她看过来。
跟刚刚让她喝茶的男人仿佛不是一个人。
“所以，你今日前来，是跟我谈交易的？”他开口，声音亦如他的目光般清冷。
呃。
薄霜不太明白。
“商公子这是......”
商离侧身，也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端起杯盏，浅啜了一口。
“在月盈，买卖人皮面具是死罪，戴人皮面具亦是死罪，我掌握着你的犯罪证据，你还只身前来，难道不是为了跟我谈交易？”
薄霜震惊。
“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商离放下杯盏，“刚刚知道了。”
刚刚？
薄霜一怔。
猛地反应过来：“茶？”
“对，小小对茉莉花过敏，别说喝了，闻都闻不得，而你.....”
说到这里，商离似是眸色一痛。
又似不想表露于人，当即微垂下眼睑，他弯了弯唇，几分自嘲，几分无奈：“而你，的确不是她。”
薄霜有些意外事情这般走向。
那日在步生莲画坊，不论她怎么说自己不是，他都坚信她是小小。
今日只一口茶，他就完全确定她跟小小不是同一人。
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不过，这样也好，她还一直在考虑，该怎么开口跟他讲。
既如此，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是的，我不是小小，我也不认识她，我就只是在面具店买了这张人皮面具，没想到脸相的原形是商公子的故人。我也无心欺瞒公子，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是公子认识的人。”
“所以，小小是真的不在了，是吗？”
商离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恍惚，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薄霜回道。
虽然按照魏老板的话来说，所有面具的脸相都来自于义庄，那这个小小应该是已不在人世。
但毕竟不是她亲眼所见，所以，她也不能就断定断言。
而且，人活在世，就算不能给人点灯，却也没必要去灭掉别人的光。
她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有答案，不管这个答案是客观真实的，还是他自欺欺人的，那都是他的决定。
跟别人无关。
“方才商公子说谈交易，那我们就谈吧。商公子需要我做什么？”薄霜开门见山。
商离的思绪似是这才被拉了回来，恢复了几分清冷。
“你能做什么？”他反问。
薄霜笑笑：“这个问题，商公子问得有些多余，我能做的，很多，但关键是，商公子需要的。所谓交易，不就是各取所需吗？”
商离也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