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向旁边同样被忽略的上原由衣问道。
“啊……可以。”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好。路上请小心。”
这时,被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上原由衣并没有意识到,在没有汽车代步的情况下,泽田景略要如何离开这片面积不算小的森林。
泽田景略小心翼翼地避开两位正在对呛的警官的视线范围,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出了老式洋房的大门,十分自然地跟在门口看守的两位警员点了点头算作告别,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向了森林的深处。
而当十几秒后,已经反应过来,被他们用车子载过来的、自称有紧急的事要处理的泽田景略,同样要用车子才能更快地离开这片森林的三位警官追下来的时候,泽田景略早已不见了踪影。
…………
“反应真快啊,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在三个人看不到的地方,在他们走出大门的前一秒才仓促地设下“帐”的泽田景略微微叹了口气。
“真是的,这里是新野署的管辖范围,加上又发生了悬案,被左迁到这里的高明先生会出现的可能性很高的。明明之前跟零来这里的时候还特意……”
说到这里,泽田景略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嗓子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丁点可以成型的音节。
他说不下去了。
生动的表情消失了。
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泽田景略想起,上一次从东京来长野之前,他因为一时冲动,拨出的那通电话。
在电话里,不敢跟幼驯染说话的他拜托弟弟,帮他询问被他限制了自由的幼驯染,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无论幼驯染有没有需要,都要告诉他。
一定。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当时沉浸在情绪里,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但是在挂掉电话以后不久,他就意识到,之前弟弟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点不太自然。
弟弟的声音具体是哪里不太自然、为什么不太自然,他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他那时直觉感到,如果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答案……
不是现在的他能承受的。
不过,鉴于他和弟弟这些年的生疏,所以,也有可能是弟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变了也说不定。
不,这怎么可能啊。
变的是他才对。
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玩弄人心,落井下石。
三年前的那个美国人说得对,他早晚是要下地狱的,以恶魔的身份。
也稍微能体会到一点了,之前治从港口Mafia的大楼上一跃而下时的心情。
当不得不在这个氧化过度的世界里苟延残喘的原因消失了,也就没必要再煎熬下去了。
也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他也会这样做的。
有一点点期待。
只有一点点。
真的。
说起来,那时他还想了些别的来着,是什么呢?
不太记得了。
弟弟的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让他几乎在顷刻间,就全部遗忘了。
也许,以后会回忆起来吧?
“哥,我问过景光哥了。”弟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局促,感觉像是在掩藏些什么。
审判的时刻到了。
恍惚之间,他听到了法官用力敲下法槌的声音。
真是悦耳啊。
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那时愉悦的心情。
“阿泓,你说吧。”
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兴奋得发抖,他那时甚至还发动了异能力“内外兼材”,伪装成平静的自己。
只有这样,才不会显得他太过激动。
嗯,要是不这样,一定会让阿泓发现他的异常之处。
会吓到那个孩子的。
“哥,景光哥说……”
“嗯。”
“他说……”
“快点,我听着呢。”
也许是离开横滨后鲜少有机会动用的关系,就连“内外兼材”也无法压制住他那一刻的欢欣雀跃,让他忍不住催促弟弟快点宣读审判书。
即便那时,心底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循环往复、歇斯底里:“快点让他住口!他不能说出来!他不能说出来!快点让他住口啊!”
他听到了这个声音,也没听到这个声音。
他不会让弟弟住口的。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一次审判。
所以,他不会让弟弟住口的。
“景光哥说,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法官的法槌被用力敲了第二次。
犹如一道惊雷,振聋发聩。
也许是被催得急了,也许是让他传话的人本来就是用的这个口气。
弟弟的声音,稍微,有些冲呢。
怎么说呢,跟他预想中的一样。
所以说,景的意思是让他管好自己,不要在长野做任何事。
那么,除了针对啄木鸟会的相关调查、应付零的一系列试探。
除了这些非做不可的事,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做。
他什么都不做。
他什么都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