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之耻!”
众人听得这个名词,皆是神情一变。
梅落雪眼神寒冷下来,玉手抓紧了龙凤之椅。
满朝文武面色阴沉,窃窃私语,朝堂氛围陡然森韩。
甚至那奏喜乐的乐队也停了下来。
欧阳昆玉一甩袖子,直直地盯着北凉使者,冷声道:“景元之耻,何人不知?天下大乱,自那时起!”
“不错,”北凉使者沉声道,“一百年前一统天下的大炎王朝,就是从那时起分裂为如今的十国!”
“那为什么提起这个,此乃炎黄民族之耻!提起这个不是扫大家兴致吗?”欧阳昆玉说,“你们北凉就是这般不懂礼数吗?”
“非也!”北凉使者举起龙川亲笔写的诗文,“既然大家都没忘了那场浩劫,那这首诗便读给诸位!”
“嗯?”众人起了兴趣,“这首诗与景元之耻有关?”
北凉使者站起身,阅读起来。
“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景元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满场寂静!
文士们瞪大眼睛,眼神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北凉使者。
其他普通文人也知晓这诗词之意,更知其韵律之美,震撼相视,无言以对。
梅落雪美眸一眯,眼中掠过惊异之色。
“这诗词中的志向......”一位文士感叹,“气壮山河。”
“怒发冲冠......”欧阳昆玉呆在原地,喃喃自语,“绝了,绝了......”
北凉使者放下诗文,望着众人,说道:“这首诗文结尾,有我北凉皇帝的质问。”
“什么?”欧阳昆玉问。
“东燕忘记了百年前的耻辱了吗?为什么要放匈奴去攻击北凉?!”
梅落雪表情一僵,其他人更是嘴角一抽。
其中知情者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其他不知情的则掀起一阵骚乱。
“什么?我东燕居然借道给了匈奴?!”
“中原和匈奴戎狄可是百年血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儿眼见底下的讨论愈发激烈,不安地看向梅落雪:“陛下,怎么办?”
梅落雪闭上双眸,深吸口气,素手紧握,她缓缓道:“结束宴席吧......”
云儿听出了梅落雪口中的失落之意,心疼地咬牙道:“这龙川根本不知道您的苦衷!”
“我们没什么苦衷,”梅落雪摇摇头,“我们只是想将祸水西引罢了!”
云儿咬咬嘴唇,转身说道:“陛下累了,宴席结束!”
太监当即高声叫道:“散席!——”
欧阳昆玉失神地看向梅落雪。
梅落雪宣布散席,这样的举动,相当于承认自己所为,不做任何争辩。
“落雪,你......”欧阳昆玉喃喃。
“唉,散席了,脸都丢完了!”文士们唉声叹气,他们早就听闻有这个传言,否则北凉怎么会突然陷入十万匈奴的包围?
原来是女帝暗中给匈奴放行!
“陛下,他们这些人,什么也不懂!那时候不把匈奴引向北凉,咱们就得挨打,也会死很多人!”云儿愤愤地说。
梅落雪目光少见的空洞,听得云儿的话方才回过神,接着沉默片刻,说道:“云儿,不必追究他们议论之责。”
云儿撅起嘴巴:“是......”
北凉使者们扬眉吐气,昂首挺胸,向梅落雪告别。
“女帝,我等告辞!”
“不送。”梅落雪平淡地回道。
“是!”北凉使者们转身离开。
忽然,梅落雪又喊住他们:“慢!”
“女帝还有何吩咐?”北凉使者们抱拳道。
“向北凉皇帝传话,”梅落雪一字一顿地说,“他的满江红一诗文点醒了朕,朕就将匈奴引向北凉的举动道歉!”
北凉使者们一惊,严肃回道:“女帝能有如此态度,我等钦佩,定会一字不差地传达。”
“谢了。”梅落雪说,话语里有些许疲倦。
偌大的朝堂很快便空旷起来,梅落雪坐在龙凤之椅上,望着远处的夕阳,神色迷茫。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极端了。
为了东燕崛起,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
“民心......”梅落雪自语,“景元之耻!”
景元元年,上一个大一统王朝大炎王朝遭遇灭顶之灾。
那一年,北面草原的强大部落联合起来,组成十几万骑兵的庞大联军,突破大炎王朝防线,奔袭大炎王朝国都开元城!
他们势如破竹,一路无人能挡,上百万北方大军,居然无一人站出来,皆畏战而逃!
部落联军兵锋抵达开元城下,新继位的小皇帝惊恐无比,仅仅抵抗了一天后便开城投降。
然后,部落联军冲入开元城中抢夺财富,凡有抵抗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