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评判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不看。
皇帝也不勉强他,让身边伺候的公公将文章拿回来。
他则不咸不淡道:“你们该是都看过沈睿庭这篇文章,你们说说,这篇文章如何?”
户部尚书上前回禀:“若只论文章,这篇可当魁首。可今日是殿试,若是过高评价,怕是会释放某些信号。”
留在这儿的大臣,除了户部一来人外,其余全是重臣,这会儿他们更在意的是国家安稳。
皇帝顿了下,才道:“姜爱卿说的在理,只是今日题目是朕所出,他也不过贴题作答罢了。”
“可这些文章需公布,若是传到那些藩王耳中,怕是对朝堂稳定不力啊圣上!”
另外一名臣子已经开始力劝。
他们都是看过沈睿庭这篇文章,自知作为答卷,沈睿庭着实才华横溢,该是状元之才。
他们也是商量许久,才艰难将这篇文章拿下来的。
如今藩王与朝堂本就微妙,一个不慎,就会有动荡,他们谁也不敢赌。
刑部尚书笑道:“我们只是选拔人才,沈睿庭也只是写了篇文章,那些藩王总不至于因着一个考生的文章就翻脸吧?”
反正他是支持将沈睿庭的文章推选出来的。
不过他双拳难敌四手,只能由着多数。
既然现在圣上都有意,他自是要站出来说出自己的立场。
户部尚书不满:“自是不会翻脸,心里如何想就不知了。”
“如此好文章,若是落出前三甲,一旦公布文章后,你让天下学子如何想?”
藩王想法要紧,天下学子的想法就不要紧了?
“往后还哪有人敢说真话,信圣贤之礼?”
“天下会钻营的人已经够多了,姜大人也看到落选的文章了,都是说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光明前途么?”
对那些落选的文章,刑部尚书嗤之以鼻。
那些文章在他看来只有四个字:“锦绣前程。”
姜大人沉默了。
的确,那些文章是六部都不得罪。有些人还点出一些不核心的问题,还有些竟然吹嘘起大梁如何如何好,没有问题。
皇帝对刑部尚书很满意。
他如今就是想找些敢说真话办实事的人。
他看向其它官员:“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众人纷纷战队。
有顾忌藩王,也有顾忌天下学子。
两边说着说着,竟是当着皇帝的面吵起来了。
朝堂上争吵多了,皇帝早习惯了。
他端了杯茶水慢慢品,耳边全是臣子你来我往的辩驳。
等他一杯茶喝完,他们也没吵出个所以然。
皇帝只能再让人端一杯茶水过来继续喝。
瞥一眼坐在底下的陈阁老,此时陈阁老老神在在,好似这事全然与他无关。
皇帝这个无奈啊。
沈睿庭怎么就是陈阁老的弟子呢?
要是两人没关系,陈阁老总归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时候已经没办法了,皇帝只得调停,这才道:“还有没有折中的法子?”
这折中的法子自是谁也不得罪。
他们暂时没想到,也就不应话。
皇帝又拿起沈睿庭的答卷看了会。
这文采,这胆识,还有这谋略样样拔尖。
难得找出来这么一个人才,若是不给个好名次,也太可惜了。
皇帝早就见过沈睿庭,也聊过几回,一早就觉得他极有想法。
前两轮看到他答卷时还颇惊奇,看完就知道前三甲有他。
可他若是给了过高的名次,难免那些藩王不会多想。
陈阁老开口了:“圣上何不先定下二甲三甲进士的名次,一甲再考一场,最终来决定名次?”
他这话,已经是将沈大郎放在一甲里了。
可两边人都没意见,毕竟单单看才学,沈大郎进一甲是板上钉钉的。
只要不是状元就是了。
皇帝点头:“也好。”
三场考试下来,排名容易。
很快,他们将剩下的名次排好,让人去宣布。
贡士们头一次在宫里吃午饭,虽然饿极了,还是不敢大口吃。
吃完午饭后,二百多人也只是安静等着。
那二十七八的男子笑着走到沈大郎身边,打招呼:“我是周建同,你应该是沈睿庭吧?”
沈睿庭道:“我是沈睿庭,我记得你,贡试头名。”
当时他特意看过排在他前面的人,很清楚记得这个名字。
周建同笑道:“没想到你能记得我。”
“京城有名的才子,就算在国子监也是惊才绝艳,京城学子都听过这个名字。”
这倒不是沈大郎夸张,周建同是国子监有名的才子。
上一届的贡试,大家都传他会拔得头筹,可他当时并未参加。
周建同摇摇头:“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倒是心虚了。”
“我是真心夸赞。”沈大郎道。
周建同无奈:“我打听过你,比我小了整整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