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小杜发来的电报,“盼与先生一唔”。不识字的杜月生居然能发这样的电报?自然没有问题,不会写,不识字,不等于不会说啊,何况小杜又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么些年来,小杜最喜欢的就是与文人雅士打交道,听也听会了。
都是明白人,两地相隔二千多里,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小杜万不可能给皇甫淳发这样的电报,而简单的几个字就把事情的急缓道了个干净。
还在天津帮李志清办丧事的皇甫淳,现在也觉得自己分身乏术了,不得意只好去找李志清说明情况,好在已经出殡,剩下的手尾皇甫淳找了张仁逊做了交代。
“志清兄弟,按理说,我该帮你把事情办完,可现在上海那边似乎也不顺遂啊,我得去一趟,这边的事情,你但凡有难办的事情就去找张仁逊,以他在天津的人脉,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我知道你们家现在就靠你主事,节哀吧,咬牙挺住,有紧要的事情你向这个地址发电报,这是我父亲在上海的住址。”说着,皇甫淳把老父亲在上海的地址写给了李志清,“留心京城的差事,万不可搅合进那里的争权夺利,就是辞职不干了,你还是有翻身之日的,任何人上台都少不了警察。”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黎大总统也是我的年叔,我父亲到天津蛰居也是得到他的帮忙的,另外,他还是给我们差人补发了欠饷,警局里的那些人也是知道好赖,到时候出了情况,我会想法子帮他的。”李志清说。
皇甫淳听了李志清的话后,深深的看着他,“遇事不要急,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在钱上你尽管放心,对家里的事情也要看开点,超脱点。”
皇甫淳知道压在李志清身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别看他是老三,可是两个哥哥都因为从军一个走了,一个残了。他虽然在京城里当差,可一大家子都在天津,老头子在的时候,对外,有人给面子,对内,镇得住家里的场子。现在,老头子不在了,那种家长里短的事情就不会少,对这样的事情,就是皇甫淳也是没法子,所以,话也就是点到为止,哪怕将来遇到事情,到时候也只能见招拆招。
皇甫淳的话没过多久就应验了,李志清的二哥在媳妇的辍惑下提出了分家,李志清也很无奈,只能同意,家产一分为三,一份给了大嫂和还在读书的侄子,一份二哥拿走,剩下的一份归了李志清,而李志清却要带着两个妈妈。一个是自己的亲娘,另一个则是父亲的正室夫人,对此,李志清倒也没说什么。
二哥分家后,家产很快被媳妇家的亲戚给盘剥光了,最后,那糟烂的媳妇还跟人跑了,弄得李志清不得不把二哥接回来,如果是原来老爷子的房子,那也没啥困难,可是分家时,原来那套小楼卖了,分家时把钱分了,李志清是拿着分到的钱再另外赁的宅院,这本来住的就有些紧吧,二哥再回来,这就更挤了。
好在在天津还有张仁逊,经过张仁逊的疏通和运作,在李志清宅院的旁边又买下了一块地,然后找匠人来,形成了横向的一个双二进的宅院,李志清不仅把二哥接回来了,还把大嫂和侄子也都接了回来,一家人总算最后圆泛了。
李志清那边在处理琐事,皇甫淳南下上海处理的也是一桩家庭的琐事,只不过与李志清这边的不一样,而这次闹事的还是那个有了年纪就不着调的锦镛大哥。
皇甫淳刚刚从火车站里出来,就见杜月生的小弟等在门口,随即拿过皇甫淳的旅行箱,引着皇甫淳到了街面上,那里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帕卡德豪华轿车。
要是一般人,走到轿车旁边,就会由司机啊跟包的啊打开车门,小杜坐在后座上说上几句话,这就算是给足面子了,可是皇甫淳来了,小杜可是不敢如此托大,看到皇甫淳过来就自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亲自迎接皇甫淳上车坐下。
“请皇甫先生原谅我没有到站门口去迎接,现在实在是不方便啊。”
“你不用说了,这个我晓得,你现在是不是也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皇甫淳乐呵呵的说着,“什么事情急着叫我来?在这上海滩还有你们搞不定的事情?”
“唉!不怕皇甫先生笑话啊,家事难调啊!黄爷那里……唉!不知道该如何说,自打今年以来,黄爷那里就总是出怪事体,现在一发难以收场了,作为小辈,阿拉不好说的太多,可是,不管又不行,二哥和我商议,还是叫你来做公断为好。”
“什么?”一听小杜如此说,皇甫淳的脑袋顿时大了三圈,“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与锦镛大哥是过命的交情,可是,可我也不能去断人家的家务事吧?你,你送我回家,我晚上坐火车返京,那边有很多事情忙活呢,这次你孟浪了!”
“皇甫先生,此事我们找不到人能管了,这可是关乎我们手下几万弟兄的衣食饭碗啊,要是普通人家,那您说的对,不好去管滴啦,可这黄爷的家事其实就是阿拉上海帮会的公事啊,可在帮里,又有谁够资格跟黄爷说这些?”
小杜难得在皇甫淳面前来一次侃侃而谈,如此刚烈的表态还是第一次。
皇甫淳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杜月生,“到底是什么事情搞得如此严重?”
“唉!一言难尽啊!咱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