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叔平,马幼渔微笑着捋着唇边的胡须,这哥几个里,就数他年纪最大,此时,已经年过四旬了。那样子似乎在说,你别不服气,方才人家露的那几手,你四弟就不会,在这里说破无所谓,真要是到了外面,那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我跟通达的确是可以互补,在古玩字画上,我要拜他为老师,而在金文方面,我略胜一筹,这个昨晚我们就都说好了,今后但凡有青铜器之类的被他遇见,他定会叫我去看看,同样,字画古董方面的事情,我得找他,要不我今天拿那幅画来干嘛?你们看,今天是不是有收获?”马叔平得意的说道。
几个兄弟被马叔平的样子都给逗笑了,老五马季明笑的差点把茶水喷出来。
“国家现在羸弱,有的人说要革命,有的说要科技兴邦,可在我看来,还是要从最基础的做起,教育,必须把教育抓起来!”马幼渔笑罢脸色郑重的说道,“我们现在都在当老师,只要能够在我们的手上培养出若干人才来,何愁国家不强盛?何忧民族不强大?所以,这些年来,我都是为了国家的教育在忙碌。”
马幼渔说的也是一个当时的争论,五四运动后,国内文化人里正在进行着德先生和赛先生的争论,简单的说,德先生是以政治制度变革为方向,只有推翻千百年来的封建制度,才有可能干其它的。而赛先生的重点是强调科技强国,鼓励青年大踏步的到海外去求学,而像马幼渔、蔡鹤卿这些人则是强调的是教育兴邦。
“其实,幼渔大哥说的这些都是相互有关联的,单独的强调任何一个都不合适,或者我们也可以把这看成是一种各类信仰自发的去实行,比如,有的热血青年为了推翻帝制,宁可抛头颅洒热血,有的人为了科技,少小离家,学成归国,还有的人为了各种教育孜孜不倦的在耕耘,这些其实都是相辅相成的。”
皇甫淳看着马幼渔又继续说道,“这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秉性个性脾性都不一样,你让一个好动的人去坐馆,不是说不行,而是一种很大的折磨和浪费,而像我这样没啥血性的人去当兵,你们觉得我能行吗?因人而异的信仰大可不必去深究,这多少还是与每个人的个性有关的,不知道我这样说对不对?”
“我觉得通达说的有道理,正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能强求每个人都一样,那是不科学的。都说我们马家是伏波将军的后代,可到现如今,咱们兄弟谁能去当丘八?谁有那个血性?我就喜欢在书斋里研究那些古代文字。”马叔平说。
“何况,这教育是需要经费的,单纯的教育其实不存在,就以你们这些大学来说,你们有多久没有发薪水了?”皇甫淳又说道,“当教育遇到经费问题时,那些学者和学生想到的是德先生还是赛先生?饿着肚皮去搞教育,可能吗?”
此时的马幼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皇甫淳说的是实情,可是,从他的层面上还真是想不出办法来,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时局混乱,民不聊生啊!”
马老大的一句感叹,把在场人的情绪都给弄没了,马家是有家底的,所以,他们还能熬下去,对外面的风雨了解的不多,可这毕竟很久没有发薪水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情,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只能跟着大哥一起唉声叹气。
“我个人倒是觉得,眼下的时局是短暂的,天下是谁的?在帝制的时候都说是皇上的,可研究历史就会发现,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当皇上不能善待天下人的时候,天下人就不认他这个皇帝。而到了今天,民国了,那些在台上的人为了自己和团伙的利益争来争去的,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不识字的平民百姓看不明白,难道像你们这样的文豪大家还想不明白吗?”皇甫淳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通达这个话说的有道理,有道理!照这样看,弄得不好就是大乱后的大治啊!为了这句话,我得喝一杯!”马叔平端起茶杯一口干了,好像是喝酒似的。
“嗯,顺着通达的思路往下想,那就是我们守好本分,搞出自己的研究,将来早晚是用得上的!”马幼渔此时也想明白了,“以我们文人的身份,守好本分,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传承,咱们能干多少就要干多少,不能退缩!”
看到哥几个的情绪又转了回来,皇甫淳笑了,他觉得与这些聪明人说话都不用多费啥脑筋,话,点到即可,都不是傻子,都会去琢磨,这才是士子本性。
这顿茶,几个人足足喝到了晌午,由于喝的是荤茶,其间大家不断的吃着小吃点心,到了这会,谁也吃不下了,尽管皇甫淳还在那里要张罗摆上一围酒席,以马幼渔为首的马家兄弟是坚决“不干”了,于是,大家这才潇洒的抱拳分手。
自打这次以后,皇甫淳与马家的老大和老四是经常聚到一起喝茶说话,一个是语言专家,对国文的根底深厚,一个是金石学家,还与吴俊卿相熟,到后来,大家说开了,才知道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尤其是马叔平,那是隔三差五的到皇甫淳店里打秋风,皇甫淳也不白给,时不时的从秦子文那要来“龙骨”给他看。
这里说的龙骨可不是后世里挖掘出土的恐龙化石,那个东西实际上也是在龙骨范畴内,只不过太过巨大了,不适合入药。这里说的龙